第26章 小院尋蹤跡,筠茗春暖溢(1 / 2)

一路從河堤岸走到了街市中,談話未斷而塵囂已近,蘇清明索性問了句秦弘願不願賞臉移步他的寒舍。反正他對秦弘也無甚大抵觸,倒平白生出幾分親切,與他談話也是舒服。

秦弘自然不會拒絕,對於這等人還是考察的越多越好。若去家裏看看,也算能知道更多些東西,隻道了聲打擾,便隨著蘇清明一同去了。

蘇家離京城這繁華熱鬧的地方也有八九裏之遙,想來整日往返,又隻靠一雙腳,也是辛苦。隻這小宅之處倒是巧妙:看似還在塵囂,然又出了塵囂。臨著溪水旁一僻靜之地卻整潔的很,毫無蕭瑟淒涼那股子失了生氣之感;許是與這帝京人世繁華格格不入,加之一旁被些林木阻隔,鮮有人涉足的小宅處留了些清淨,對蘇清明這等撰寫音律之人也算是有個幫助。

小院子不大,外頭圍了圈籬笆,裏頭種了些花草,這時節還未長出;三間小房,雖說不大卻也是五髒俱全。整間小宅和豪貴府邸無法比擬,然也顯出清幽雅致。兩人方一進去,一隻橘色小貓從房後一躍而出,跳進了蘇清明懷中好一陣磨蹭,過了許久方離開去聞了聞秦弘

秦弘伸出手摸了摸,卻不料小貓認生的很,“喵”一聲跑開了,惹得秦弘一笑道:“這小貓可愛。”

“他叫鷂鷹,不過兩三個月,活潑的很。”蘇清明帶上了柵欄的小門,側身請秦弘屋裏坐坐。

鷂鷹?這般可愛的小貓怎的叫強硬這名字…這蘇清明當真有趣。秦弘心裏覺得好笑,一旁蘇清明也不知是否看了他的心思,邊去尋個杯子的功夫自顧自解釋道:“兩個月前我回家時候,瞧著他在雪地裏凍得發抖,那般弱小的身子怕是才出生不久,哪裏經得起這寒冬,便帶了回來。好歹是一條命,見著這般實在不忍。當日也不知能不能救活,隻試著看看,便取了個這名字,也是希望他能堅持下來…誰知現在這般活潑,倒真應驗了。”

這話秦弘聽了,心想著這人也是善良,小小舉動可窺視一般,想來也不會太壞。再看這屋院裏打理的井井有條,書架上排排的書籍,有樂譜、有典籍、有些字畫,也都是被翻了許多遍的跡象。花架上一瓷花瓶看著不錯,也是這小院裏稱得上昂貴的東西了。

蘇清明替秦弘倒了壺茶水,掃了掃桌椅上的細塵請秦弘坐下。小小屋宇無甚華麗裝飾,但北風裏得一杯熱茶,也算人間清歡。隨即自己坐下,環顧了下四周,又歉聲道了句自家小宅,著實讓秦弘見笑了。

秦弘搖搖頭,隻道先生在此也是幽靜,於先生寫些譜子也有益處。看來自己想的不錯著實不帶絲毫市井氣,想必定是在這世外桃源相住了。隻是未見他家人,難道他蘇先生一個人住?”

“家人…都不在了。”蘇清明咽了口水:“父親過世後不久母親也跟著去了,家裏就剩個奶奶。那邊實在沒什麼活計,旁人見著家道中落又是一陣嘲諷,我便帶著奶奶一路來了這,尋了這破屋子。隻是前些年奶奶得了病,那時候我也不像如今這般‘風光’,實在沒錢…”說到這,蘇清明輕輕歎了口氣,心裏很是難受,但眼淚既已流幹,這些回憶便就深深藏在了心中。

“後來我因一曲成了名,想得我一曲的人數不勝數,日子自然也好過起來。隻是這裏是我和奶奶最後一點記憶,我不想失了。”蘇清明抬頭看了看屋頂橫木,伸手比劃了一下:“這裏最先都是漏雨的,隻能拿塊擋雨布遮著,冬天裏也不好過…秦公子如今見的這些,都是這兩年我才修好的。”

秦弘不再說什麼,也不再問什麼,隻舉起茶杯一飲而盡。如此之事,即便旁人裏安慰再多也需自己走出去。他在深宅大院中經曆的不過人世萬分一二,即便是聽旁人講了許多故事,但當真自己麵對麵的聽著他人回憶自己這艱苦的過去,品味著經曆的苦澀艱難,竟是如此震撼了自己的心。他不能安慰什麼,也不配去評論什麼…

隻是想不到,自己試探著蘇清明而來,卻這般聽他講完了他的過去。秦弘從蘇清明的言辭舉止中品的出來,蘇清明這些話絲毫沒有虛言,若是編造定不會有他這表現:風浪過後的平靜,苦難之後即便是清歡也是知足。

就這般對坐了些許時候,秦弘看著過了晌午,想是自己也耽誤了蘇清明太久時間,便起身告辭了。臨別時彎身一禮,為了蘇清明這些年的經曆,也為了他如此還能得一份不染,鄭重說道:“先生這番,秦某著實佩服。還望先生保重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