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夔紋震天鼓,紫氣自東來(1 / 2)

白梅園地處偏僻,無人踏入,很是清淨。這會子軒轅荊定定坐回凳子,低眉看著秦弘,當真是犯了錯誤,這秘密說出後甚至幾番連直視他的眼神都不敢。而手中還殘存著秦弘方才的溫度,又有幾分安心。

秦弘看軒轅荊這般,輕輕摸了摸他通紅的臉頰,拭去兩行淚水,隨後緊緊握住了軒轅荊的雙手。

“陶陶可是覺得自己錯了?”秦弘將頭貼近了軒轅荊幾分,輕輕問道。

見著軒轅荊點了點頭,秦弘笑了笑:“這事情要說怨也不在你,畢竟你也無法主宰自己的出生是不是?而瞞了先帝,想來對於性命之事,何人都會有些私心…陶陶也是人,更何況那時候才十歲。而這事又不是小事…關乎性命與皇位繼承,又怎能不顧一切呢?想來是我也無法灑脫的拋下一切從容麵對吧…”

可話雖是這麼說,這麼安慰,然秦弘心裏也知道,從來源而講錯實屬不在軒轅荊,可他將這事瞞了一輩子卻是也失了些德行。可再想來說出了定是留不得那條命了…他也是人,何況那時候才十幾歲,說來如何有些東西丟也丟不了。明明不是自己的過錯,最後自己卻丟了性命,想來也是承受不來。

這些年那番糾結、噩夢、掙紮,也算是彌補隱瞞的過錯…

瞧著軒轅荊又攥起了衣角,秦弘繼續道:“陶陶不說,一是不信我怕我說出去;二是怕我知道了離開你…可你曾知道,我本不在意這些的。你是個好皇帝,在這位置上也名副其實,你覺得該離開的不是那早夭的小皇子而是你,可他若真的活下來或許還不及你!你有能力為什麼覺得不配呢?”

說著說著,秦弘又將臉近了近,直到眼中隻映出個軒轅荊邊耳語念道:“陶陶是將天下放在心裏負責的陛下,天下萬民也承認尊敬你這個天子…在我看來,陶陶無人能及、無人能替,無論是在這個位置上,還是在我心中…”

言罷,秦弘淡淡一笑,在軒轅荊臉頰落下輕輕一吻,冰霜瞬間融化。一時間寒冷的空氣也溫和起來,氤氳了幾番霜雪。

冬至是一年中極冬之時,過了冬至天即將慢慢拉長,當那小大寒一過出了“三九”天,春日的氣息也正式到來了。

待到春來百花開,淺草河堤、冰霜融化、飛燕歸來,待春雨降下幾分之時,又是薄霧濃雲不見章台之路,多少樓台盡在煙雨朦朧中。

新科進士又一批被選進了仕途,揮自己的熱情。西南那邊通了水渠,亦有了新的主事官員,正是那阿爾塔,他也算終於有了所屬。當日從戎族王庭逃出一直漂泊至今,終於站穩了腳跟。

這近年也算風調雨順,天公作美,一派祥和。百姓中日子過得好,而皇宮這裏軒轅嬋的小兒子漸漸長大,生的越發可愛!甚至於宓煜留下來的女兒也學會了說話走路。

軒轅荊自打把那秘密與秦弘說出後,將壓在心底一塊重重的石頭終於搬離開來。事情沒有朝向他預想的壞方向發展,反倒兩人關係較從前更親近了些,也因著再也沒有隔閡與秘密,軒轅荊更加坦蕩了許多。

秦弘自然不是會把這事說出去的人,軒轅荊既然如此信任他,自己便也將這秘密帶進自己的棺材中,隻要活一日便閉口不提。

純德十四年,驚蟄剛過,河中波瀾緩緩不驚,楊柳依依扶動長街短巷。一陣小雨過後,卻見天空放晴之時東方空中雲層露出隱隱太陽金光,而不時雲霧撥散霞光萬丈,雲中竟顯出陣陣紫色雲霧——

紫氣東來!

無論是百姓抑或官員,下至鄉野上至廟堂,無一不瞧見了這吉祥之兆。想來近年安泰而河清海晏,定是上天有感降下祥瑞之兆。

軒轅荊於那城樓上遠遠望去東來紫氣,想來戰事大災已去,一片曠達浩然之氣油然而起。遂於這純德十四年,時維甲寅,一改國號為“寧祥”,意為寧平安祥。並賜予恩惠,大赦天下。

這日,軒轅荊帶著秦弘站在城樓高台之上,清風吹起長發,二人眼中紫氣冉冉,盡收眼底。台上意氣風發,台下夔龍紋鼓聲音震天,迎接這新一年、新一時刻的到來。

驚蟄過後不出些時候便到了清明。清明時節去那園墓念念過世的親人,和他們說說話,也算給自己個安慰。

而百姓去給自家親人掃掃墓無不為奇,但在宮中卻是不可。這宮中是他軒轅家的宮殿,除非皇家極尊之人過世,旁人非得允許自然不可私自哀念自家的人,給宮中帶來這番不祥氣息!

可凝芳宮中的鄭宜看著宮中青草漸起,一片生機中卻在這清明突覺悲哀。她自從失了父母,後又沒了兄弟,從禁足時到現在從未得一刻去紀念一下親人。當日她當真可以說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出身將門大員之家,又位列昭儀之位。

可如今家道早已敗落,自己雖還留得個昭儀的位子,可當真也沒個什麼用。想來還能留得這個位子,也不過還是因為軒轅荊根本想不起來還有她這個人…她心裏也知道,軒轅荊心裏除了那個什麼賢妃,還能有誰?這一段時間來自己每每想到從前,總覺得心中滿是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