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板車還不如那老大爺的驢車,城外不比城裏,路麵又不平。到了鎮子上的小驛館,天已經完全黑透了。
筱萱一下了馬車便跑到路邊的樹旁大吐特吐起來,一天沒怎麼吃飯,也吐不出什麼東西,隻是一陣陣的幹嘔。這板車實在磨人,若不是筱萱抓的牢,幾次都差點被顛下來。
“你沒事吧?”那男子走了過來,遞給筱萱一塊燒餅,“先吃些墊墊,待會兒進去後,店家會做些吃的給你。”
筱萱婉拒了,她雙腿酸的不行,吐完就直接倚著樹蹲了下來。那男子見她實在難受,便想著給她轉移注意力,“看你的樣子,應該也不是尋常人家的子弟吧?為什麼要跟著鏢局走?”
筱萱避而不答,反問道:“這位大哥,一路上多虧了你照顧,還不知你叫什麼?”
這男子笑了笑,“我叫顧川,若是不嫌棄,你便叫我一聲顧大哥。”
筱萱有了些力氣,緩聲道,“顧大哥,我叫淩慈。”
“這名字倒和你很像。”顧川看了看正在卸板車的眾人,“時候不早了,驛站裏準備了房間,兩人一間,你快進去吃些東西歇下吧。”
像他們這樣經常出來走鏢的,跟這種驛站的老板應該都是相識的,讓顧川去說興許還能騰出一間。
顧川卻是了然,他從筱萱的穿著上就能看出她定是富貴人家的子弟,又怎麼會願意跟別人擠一間房?
顧川笑了笑,結過銀子便去了櫃台。回來時還遞給了筱萱二兩,“還有一間客房,就是小了些,店家隻收你三兩。”
筱萱接過銀子道謝,“店家還是看在顧大哥的麵子上才便宜我的。”
顧川擺了擺手,“算不得什麼,隻是你一個人在外頭,以後還是不要露富的好。”
筱萱點了點頭,“顧大哥說的是,是我大意了。”
“你喚我一聲大哥,我提醒你也是應當的。”顧川指了指二樓最左邊,“那邊最後一間便是你的房間,時候不早了,你待會兒吃了飯便睡下吧,明日辰時就要出發了。”
筱萱跟顧川道了別,抱著包袱上了二樓。每踩一步,樓梯就吱呀吱呀的響,筱萱走的小心翼翼,這驛站估計也是有些年頭的。
這半邊的客房都是鏢局的人,筱萱心下稍安,走到最後一間推開了房門。
筱萱猜到房間不會很大了,可沒想到這樣小。靠牆是一張窄窄的竹床,床邊放著一張矮幾,中間是一張四方的木桌並一張長凳,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不過小雖小,但好在還算幹淨,筱萱轉身將門拴上,走到床邊將包袱放在最裏邊,又將窗戶開了一點通風。
桌子上放著一套白瓷茶具,筱萱掀開了茶壺蓋子,裏頭的水還熱著,像是剛燒開的。她將茶杯裏裏外外俱燙了一遍,這才倒了半杯水開始喝起來。
“砰砰砰”外頭傳來敲門聲。筱萱拿杯子的手一頓,“誰?”
“公子,我是來給您送飯的。”外頭傳來清脆的男聲。
筱萱走到門邊,將門閂打開,開了半扇。外頭店小二端著一個托盤,上麵是還冒著熱氣的飯菜。
筱萱伸手接了過來,“有勞了。”
“公子客氣了,這都是應該的,您趁熱吃,有事喚我。”那小二說完,轉身下樓去了。
筱萱重新將門拴上,托盤裏統共就放著一盤蘑菇青菜,一盤燒茄子,另半碗米飯。
她肚子餓的不行,方才下了馬車又吐了許多水,肚子早就空空如也了。
筱萱將托盤放在桌子上,拿起筷子用水燙了,這才開始吃飯。剛吃了一口,她就差點吐出來,這青菜像是白水煮的一樣,一絲味道都沒有,茄子也燒糊了。
筱萱閉著眼睛吃了兩口,確定自己實在是咽不下去了,便放棄了這兩盤菜。她開始有些想念王府裏的燒鵝,聚德樓的烤鴨,綠珠做的八珍粥……··
筱萱便想邊扒了一口米飯,立刻便皺著眉頭吐了出來,夾生的……
她憤憤的丟掉了筷子,難道是自己好日子過慣了養的嬌氣了?無奈之下拿起杯子咕嘟咕嘟連喝了兩杯水,這才有了飽腹感。
窗外有人說話,筱萱走到窗前一看,原來下麵是驛站的後院,今天同行的鏢局裏的人在那喂馬。
院子中間有一口井,一個身材臃腫的男子正在井沿邊坐著喝酒。似有感應似的,他突然抬頭朝筱萱的方向看了一眼,還朝著她咧了咧嘴,嘟囔著什麼。
那笑容有些猥瑣,筱萱瘮的慌,忙關上了窗戶,用木棍將窗戶頂死了。
她想了想,又走到了門邊,將杯子倒扣在門閂上。又用長凳將門頂住了。
做完了這些,筱萱長舒了一口氣,她連衣裳都沒有脫,隻留了方桌上了一支蠟燭便上了床。
本來就大病初愈,再加上白日裏在板車上顛了一整日,筱萱早就累得不行了,她將包袱放在枕頭旁,不一會兒便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