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靜姝卻是沒有接話了,筱萱這是典型的自作孽,若是靜下心多等等消息,也不至於如此麻煩了。
再說那個自作孽的人,在船上過了幾日風平浪靜的日子,眼瞅著就要到通州了,可老天爺偏偏在這時發了難,淅淅瀝瀝的下起雨來。
海上空烏雲密布,像是暴風雨來臨的樣子,船上的人顯然都有些急躁起來,船此時正在海中央,若是遇見了大風浪,隻有死路一條。
急躁的不止這一條船,周邊跟黃家一樣大的船就有四隻。黃瀟見那幾艘船俱落了帆,便也有樣學樣的將帆落了下來。畢竟乘風破浪迎難直上這事,在此刻顯然是行不通的。
遠處響起了驚雷,本就昏暗的天此時更是顯得陰沉起來。雷聲一下一下,擊打在船上的每個人心中。
善兒抓著筱萱的胳膊,“姑娘……”筱萱明顯感覺到她在顫抖,於是便伸出手撫著她的背,柔聲道:“別怕,不過是下場雨而已。”
其實筱萱自己何嚐不害怕,隻是她明白,自亂陣腳隻會讓自己陷入絕境。
海水此刻也仿佛不再湛藍了,而是可怕的黑色,像是帶著一種致命的吸力想將眾人全部卷入水底一般。
“轟隆隆……”雷聲又近了些,筱萱忍不住瑟縮了一下。一隻大手輕輕地拍了她的背,筱萱嚇了一跳,轉過身去,卻是黃瀟。
他眉頭緊鎖,盯著已經漆黑的天空:“回房去吧。”
筱萱點了點頭,拉著善兒回了房裏。外頭也隻留下了能幫忙的小廝,其餘的人全都進了屋裏。
雨越下越大,風將窗戶吹的一陣亂響,筱萱走過去將窗戶關上。
善兒不安的攪著雙手,“姑娘,你說咱們會不會有事啊?”
筱萱露出一抹笑意,“你瞎想什麼呢?我都沒有害怕,你怕什麼?再說了,你就算不相信我,也該相信你家公子吧?”
善兒似信非信的點點頭,“我家公子說沒事,那就應該不會有事。”
筱萱走過去摸了摸她的頭,笑道:“這就對了嘛。”
其實黃家的船不算大船,至多隻能是中等偏上,有了風浪,搖晃的也厲害些。在這種天氣裏,大船無疑是最占優勢的,不搖晃不說,還不易被掀翻。
筱萱剛才關窗戶的時候看了看,周圍的四隻船都不是什麼大船,隻是一般的貨船而已。
一般這種情況隻有兩個辦法,要麼找個地方停靠,要麼就急速的穿過風浪地帶。在這個四麵是海的地方,顯然第一種辦法行不通。可加速穿過風浪,那是大船能幹的事,他們這樣做隻會讓自己死的更快些。
她又將窗戶打開半扇,頂著狂風看到其餘四隻船也是晃得厲害,且與他們距離都不遠。
筱萱眼睛一亮,心生一計。她關上窗戶,跑到門邊,囑咐善兒別出去,然後打開了門。
眼前的場景她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黑夜吞噬了黎明,靠著船杆上微弱的燈光,能看到遠處一陣陣掀起得的海浪,仿佛一下就能將船拍到海底。
有人在屋裏大哭,有人在甲板上胡亂的奔跑,好像這樣就能找到逃生的法子一般。混亂的腳步聲和絕望的哭泣聲交織在一起,莫名有些令人戰栗。
筱萱用手扶著船艙往前走,雨水打濕了她的頭發,一束束的發絲黏在臉上,她顧不得收拾。
黃瀟正靠在桅杆上,顯然他也站不穩了,但還是喊著讓大家鎮定。
筱萱跑過去,抓住他的袖子,大聲道:“哪裏有繩子!?”
黃瀟聞言臉瞬間有些煞白,抓住她的肩膀結結巴巴的說:“你……不要尋短見,咱們一定會沒事的!”
筱萱一把打掉他的手,聲音又大了些:“我問你哪裏有繩子!”
黃瀟被她嚴肅的表情嚇到了,伸出手顫顫巍巍的指向廚艙的方向,“那……那裏。”
筱萱扭頭看了一眼,她怎麼知道廚艙在什麼地方?於是一把抓過黃瀟,“帶我去!”
黃瀟像是看出了筱萱有辦法,眼睛也跟著亮了起來,二話不說就反拉住筱萱,向後頭跑去。
廚艙在船底,需要下一段樓梯,裏頭的東西早已經被晃倒了,鍋碗瓢盆碎了一地,七零八落的橫在各處。
筱萱小心翼翼的跟著黃瀟跨過地上的雜物,黃瀟跑到柴火堆處扒拉了半天,然後像是找到了什麼一般,臉上帶了一抹笑意。轉身遞給了筱萱兩根繩子。
筱萱定睛一看,差點氣了個仰倒,那是兩根捆柴火的短繩,細的跟什麼似的。
她一把將繩子拿開,“還有嗎?比這粗些的。”
黃瀟起身看了看四周,筱萱也跟著翻找了許久,都沒有什麼可用的繩子。
筱萱的手漸漸握了起來,腦中轉得飛快。
“你那些藥材箱子放哪了?”
黃瀟聞言立刻道:“在貨艙。”
筱萱知道貨倉在哪,於是便立刻跑了上去,走到船艙的後頭三間,將門踢開。裏頭堆放著大大小小的箱子,筱萱憑著記憶,找到了鏢局押運來的那十幾個紅木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