瘡痍滿目的廢墟,滿天飛舞的紙屑,一張又一張地飄舞在空中,偶爾有些散落到地上,原來竟然是布滿小棣體的小說片段,譚家的傭人互相抱頭痛哭,也許,他們是在悲歎自己失去的財富,也有些拿著筆錄奔走呼號的警察們,更有蠅蟲一樣擠進來的媒體記者們。
總之,譚家破破爛爛的大宅裏,堆積著各種各樣的人。
“小姐,我求求你,快跟我回去吧,你已經挖了一個小時了!”一個中年婦人對著一堆黑乎乎的廢墟中埋頭苦幹的女孩呼喊道。
可是,女孩渾然不聽,那雙纖纖玉手毫不介意地伸進了廢墟堆中,不知疲倦地挖著什麼。當那雙手再伸出來的時候,卻也是黑得不成人樣了,這讓身旁的婦人心裏湧起了一陣傷痛。
“小姐,我來幫你挖吧!”婦人實在看不下去了,竟也蹲下來,伸出胖胖的兩隻手,她飛快地搬動著那些熏臭的石磚。不過,女孩卻沒有讓她繼續下去。
“噓,張嫂,你會吵到洛兒的,她不喜歡生人。還是我來吧!”女孩黑乎乎的臉上,滴落下一顆晶瑩剔透的淚珠,一顆,二顆,終於,那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眼,弄化了她的麵頰。
婦人一陣為難,四周看了一眼,當她看到不遠處站立的那個人時,她眼睛一亮,喜孜孜地跑上前去,大聲地呼喊道:“譚少爺,見到你可好了,你快幫我勸勸我們家小姐吧,她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啊!”
譚子健臉上沒有一絲的表情,雙目空洞而茫然,直到婦人跟他說了兩遍,他才機械性地走到女孩麵前。
“飛飛,回去吧。”他的聲音不帶一絲的感情。
杜飛飛不抬頭,也不說話,突然地,她的動作停止了,然後,她飛快地扒動起來,當手裏拿著一枚黑漆漆的小物件的時候,她喜而而泣道:“就是它了!”她揚了起來,呈給譚子健看道:“這就是我送給洛兒的發夾,是她的發夾!”
可是,譚子健的頭低了下來,全然沒有發現物件的喜悅。
是的,人已不在,這些東西又有什麼用呢?
“飛飛,她已經不在了,你醒醒吧!”他的臉上很複雜,兩隻手按在她的肩膀上用力力地搖晃道。
杜飛飛木然地望著他,就像在看一個陌生的人。
“你騙人,洛兒怎麼會輕易就死了呢!”她的臉上露出殘酷的,冷豔的笑容,就像是在笑他的無知,與愚昧。
是的,她可是一個火星女啊,火星女怎麼會怕火呢?也許,她跑到某一處躲起來了。
看著她傻呆呆的樣子,譚子健悲從中來,他跪倒在地上,緊緊地抱住了她。
“飛飛,對不起,我沒能留住她,是我對不起你!”他的淚水滴落在她那髒兮兮的衣服上,溫熱的,一直溫到了她的心裏。滔天的恨意,掩飾不住的痛切,她的淚水也嘩嘩持掉落下來。
可是,她不哭,她哭不出來啊!
她的手茫然地搭在他的肩膀上,為什麼他要說對不起呢?要說對不起的應該是她啊,幾次三番地,三番兩次地,她都沒能幫她,而且,在她最孤獨無助的時候,她又在哪裏呢?
除了那枚炸彈,她的身體還被下了劇毒,哪怕她逃得了炸彈的巨大憾擊,卻也躲不過毒發身亡的處境。也許,她一早就知道的了。所以,在她引動炸彈的時候,那臉上帶笑的表情,是那樣的美,美得讓人心碎。
而她,一個高高在上的、出身於上流社會的嬌嬌女,上有對她擎愛無比的爺爺,下有對她嚴格要求的父親,更有一些將她視為掌上明珠的親朋好友。她是幸福的,她集了萬千的幸福。可是,夏洛兒呢?
她隻是一個孤兒,從五歲就喪親,十九歲又喪親,在她即使來臨的二十歲,她還把自己的命也丟了。
不哭,她不能哭,她看到了自己親愛的爺爺走了過來,那白發蒼蒼的臉,那濃得化不去的愁,那痛得直不起腰的老人家啊!
“飛飛,聽爺爺的話,快跟爸爸回去吧!”杜家聲在聽聞出事之後,一個小時之後就趕了過來,他的身體更加的佝僂不堪了,可是,為了背負家庭的未來,他希望自己可以挺過去。
“爺爺,我不甘心啊,我不相信洛兒就這樣走了!”杜飛飛撲在爺爺的懷裏,終於嚎啕大哭起來。
杜家聲輕輕地拍著孫女的肩膀,雖然很無力,他還是忍著痛楚說道:“飛飛,一切都會過去的。”
“爺爺--”
“到底是誰這麼狠心啊,讓我知道了,我非把他挫骨揚灰,不死不休!”盧國軍這個堅強的漢子,再一次無力地見證了這一次的災難。如果,如果他可以早一點趕到的話,也許她就不會死了。
所有的人都一臉的靜默。
“走吧,回去吧,飛飛,洛兒走了,可是,她交待你的事情,卻是還沒有完的呢,如果你沉迷於傷痛,她就白死了,你不是說對不起她嗎,那麼,你是不是應該送送她啊!幫她完成心願啊!”到底還是知女莫過父,杜彬對著女兒勸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