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有情的書法(2 / 2)

“瞐瞐!”胡黃裳兩手推推孫女的雙肩道。“動動吧,你不是常講,書法要寫給自己看,貼在牆上看,讓別人看的嗎?現在正好向方家請的教好機會哦。”

“噢。”胡瞐瞐走向桌前,並朝令狐以漸說。“那我就臨摹趙孟頫的行書《洛神賦》吧,公子一定要多指教啊。”

言畢,將紙張用兩手向兩邊抹抹,從容蘸筆懸腕,朝令狐以漸嗲笑說:“阿婆還是初妍女,頭未梳成不許看啊。”話音未散,墨韻便起。她一下子呈現出優雅的書寫風韻,隻見她寫道:

“恨人神之道殊,怨盛年之莫當。抗羅袂以掩涕兮,淚流襟之浪浪。無微情以效愛兮,獻江南之眀璫。雖潛處於太陰,長寄心與君王。忽不悟其所舍,悵神宵而蔽光。”

令狐以漸的注意力,完全被這位正在梳頭的“初妍女”吸引了。他的目光隨著瞐瞐的筆移動,表情也在不知不覺間按照其用筆變化,或莊重,或淺笑,或酣暢,或做用力狀,整個身心完全浸淫其中,仿佛是自己在創作。

書寫停止,胡瞐瞐放下筆,笑吟吟地看著令狐以漸說:“獻醜了,請賜教吧。”

“無可挑剔,與原帖相比應該說難分伯仲啊。”令狐以漸由衷讚道。“此貼是趙孟頫四十七歲所書,書家多將之與王獻之《洛神賦》相提並論。從用筆上看,趙體皆以中鋒為基,結構寬綽秀美,方圓兼備,外柔內剛,骨力勁挺,寓緊斂於疏宕之中,藏奇崛於方正之內。與顏體的雄強、柳體的清健、歐體的險勁相比,趙體應是以秀雅見長。我們的瞐瞐不僅已深得其精髓,而且已經登堂入室了。”

胡黃裳爺孫倆對他這番高論連連點頭稱是,敬重之情溢於言表。

胡瞐瞐問:“公子看拙筆在趙體的基礎上,還有自己的筆意麼?”

令狐以漸看著桌上瞐瞐的書法說:“書家的筆歌墨舞,表達著人的情思,好的書法作品必定是線條墨韻的生命化和人生的形態化。人常說,文如其人。在下以為,書亦如其人。”

“就像咱們的瞐瞐。”令狐以漸像在給別人介紹似的,抬起右手指著瞐瞐驕傲地說。“本身就是一幅絕妙的行書作品,空靈靜氣,天真爛漫,妍媚秀麗,飄逸自然。”

胡黃裳慈愛地看看孫女。瞐瞐則略顯羞澀地對令狐以漸說:“十年苦練,不如名師一點。公子,敢問要怎樣才能提升書法的境界。”

“背唐詩。”令狐以漸邊說邊朝她點頭道。“詩不能,溢而為書,變而為畫,皆詩之餘。讀書人都知道,詩言誌,歌詠情。書法可以達其性情,形其哀樂。書到好時需文化,書臻境界靠修養。”

說到這裏,令狐以漸自信地看看胡黃裳,再把目光轉移到胡瞐瞐的臉上幽默地笑道:“在下已放了不少謬論了,下麵能否請胡老和我們的瞐瞐先生,給在下的拙筆砍上幾斧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