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很久了嗎？”林居悠糾結穿什麼耽擱了比較長的時間，因此才遲到，有點不好意思。
“沒，剛到。”慕西為她拉開車門，心裏沒有很好的去處，於是問，“公寓裏還缺什麼嗎？”
林居悠搖頭：“什麼都不缺。”
慕西“嗯”了一聲：“有想去的地方嗎？”
林居悠沒有，她甚至覺得兩人就這麼開著車逛到天黑也可以。
慕西於是帶她去了一間畫室。
林居悠問：“你會畫畫嗎？”
“會。”慕西答道，問老板要畫板和素描紙以及筆，“我想幫你畫一幅素描，介意嗎？”
林居悠意外地挑起嘴角：“當然不介意。”
慕西搬了張椅子給她，讓她隨便坐，一邊畫一邊跟她說：“這畫室是我朋友開的，我心情不好的時候，經常來這邊畫畫。”
交流是相互了解的必要途徑，他爹地說了，要把自己慢慢展示給對方，讓她一點一點地接受。
林居悠端端正正地坐著，盡職盡責地當模特：“你什麼時候學的畫畫呀？”
她記得他小時候並沒有學。
“十三歲。”慕西說，那時候他在巴黎出了車禍，不知自己忘了什麼，他爹地媽咪閉口不談。
他腦中夢中常常有一個小女孩的身影，但就是想不起來，也描述不出，想到了學畫畫，尋思著有一天能把人畫出來。
然而，畫畫他學會了，那小女孩的身影也偶爾出來，他卻連個輪廓都畫不出來。
林居悠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情緒。
他十三歲的時候，她十二歲，正好是失去聯係的那一年，真巧。
“居悠，”慕西忽然喚她，“你還想去巴黎嗎？”
林居悠手指一蜷，沒回答。
那裏有她最傷痛的回憶，卻也有最明媚的曾經，她對那裏又愛又恨，說不上想不想去。
慕西筆下沙沙，不緊不慢地說：“我十三歲的時候，在巴黎丟失過一些東西。”
林居悠問：“什麼？”
“記憶。”慕西定定地看了她幾秒，才又將視線放在紙上。
他前兩天又做了十三歲時的夢，夢裏的女孩長大了，亭亭玉立，轉過身，赫然就是林居悠的臉，他不確定她們是不是同一人。
林居悠詫異地道：“你記憶不全？”
慕西“嗯”了一聲：“在巴黎出了一場車禍，撞到大腦，醫生說是選擇性失憶。”
忘卻了不願意或者不敢麵對的東西，他本著“不願記起就是不好的事情”的原則，從沒深究過。
可是，自她出現，他又頻繁地做那個模糊的夢，她帶給他似有若無的熟悉感，都讓他對失去的記憶產生了渴求。
他甚至有一個荒唐的想法——丟失的記憶，或許和她有關，
所以，他不是故意忘了她，也不是沒有找她，而是出了意外。
林居悠仿佛吃了一顆怪味糖，入口甜得發膩，輕輕一咬苦澀滿舌尖，漸漸吃到最後麵，是帶著夏日清爽的橘子味。
她舔了舔唇瓣，緊張地問：“那你，十三歲的時候，去巴黎做什麼？”
慕西筆尖一頓，纖長的睫毛遮住眼中的光，有些氣惱地說：“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