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概多久才能醒過來？”是普昊的聲音。
“傷者失血過多，頭部受到重創，搶救時生命體征幾乎沒有了，能保證這樣的存活都實屬不易……”
大腦精力有限，醒醒睡睡好幾次我終於在一天夜裏徹底睜開了眼睛。
病房關了燈，我鼻子上插著管子，手臂有內置軟針，還夾著心電。
我想喊人，喉嚨卻痛得要命，根本發不出聲音。
“你醒了？”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費力地扭過脖子發現張帆正從桌上起來，他的原本死寂的黑眸中有明顯的喜悅在蕩漾。
怎麼是他？
張帆一隻手輕輕護住我的眼睛開了燈，緩了好一會兒才把手抽走。
值班醫生已經過來了，在我身邊忙忙活活，虛弱異常的我沒有經曆理會他們說了什麼，隻有張帆在一旁聽得認真，最終隻得到了一個結果：由於頭部遭到嚴重撞擊引起的失語症。
張帆的擔憂和焦急寫了滿臉，聽完醫生的話轉過頭來看著我，他又在自責了。
醫生在一邊越說越離譜，我根本不想再聽下去了，便把床邊的桌子敲得哢哢直響，成功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比了個手勢示意他們給我拿紙筆……
見我沒什麼異常一眾人都散了，隻剩下張帆，他期待地坐在我身邊，看著我筆都有些拿不住的樣子，他的眉頭又緊了緊。
［我餓了］
我剛寫到餓字的時候，張帆便一拍腦袋趕緊出門去了，前腳剛買出去，又急急忙忙退回來說：“我去買粥，你躺一會兒。”
這些舉動令我詫異，現在的張帆就像個做錯事正在積極補救的孩子。
這件事他又要攬在自己身上嗎？他又要替陳嬌認錯嗎？
想起陳嬌我心裏又跟針紮一樣刺疼，外婆的氧氣是她拔的！孩子是她害死的！我身上承受的所有都是她施加給我的！
一想到這些，我痛苦地蜷縮起身體，嘴巴隻會啊啊啊，發不出詞彙和真切的哭聲。
張帆見我這樣沒有挪動腳步，又坐回床邊抱緊了我，他眼中的情緒讓我嗚咽得更厲害。
他抱著我，手在我背上摩挲著：“茵茵，我不會再讓你受這樣的傷害了。”
不是說不相往來了嗎？現在抱著我做什麼？
眼淚止不住了，這麼些年，流了那麼多眼淚，怎麼還沒哭瞎……我都哭夠了，不想再哭了。
張帆的眼淚滴在了我的手背上，被他察覺後慌忙拭去，而後哄孩子一樣，擦我臉上的淚，那樣柔和的語氣我好多年都沒有聽過了：“茵茵乖，我去給你買粥，別哭了好嗎？”
他溫柔的不像話，語氣軟得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
那些事不是他做的，一件都不是，甚至他暗地裏幫我，但不可否認帶給我這一切的真正原因也是他。
我無法原諒他，卻再也狠不下心去恨他，矛盾幾欲扯碎了我那顆傷痕累累的心。
沒有等到張帆的粥回來，我昏睡了過去，這一睡就是一整天。
下午四點的時醒來，看見坐在床邊的椅子上人，不再是張帆。
普昊抱著手臂正在閉目養神，坐的很端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