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時間,能把一個人打磨成另一副模樣?
若不是她的容顏依舊如此,眼睛裏始終帶著倔強,他想……是不是他都認不出來了。
“近期。”陸海寧低著頭,淡淡回應。
“哦。”李浩傑頷首,沒有再問。
心口,如有一隻手抓著,連呼吸都有幾分急促。
脈搏跳得厲害,他閉了閉眼,想讓自己平靜。
陸海寧翻閱手裏的報告,臉色沉穩。
“陸爺,我在這裏守著,你一夜未眠,去休息一下吧。”李浩傑道,“或者回去看看張小姐和小少爺,張小姐以為你出事了,心情怕是很不好。”
“嗯。”
李浩傑知道這些天陸海寧為了趙美幽和魏寶龍的事殫精竭慮,昨天更是一夜沒睡。
“醫院這兒,我會多派點人看著,不會有事。魏寶龍的情況,我會隨時通知您。”李浩傑道。
“行。”陸海寧合上報告,還給李浩傑,“我先回別墅。”
“我打電話給司機。”
“不用,我自己開車。”
“那您路上小心點,外麵的霧霾還很重,沒散。”李浩傑叮囑。
陸海寧點點頭,拿了車鑰匙往樓下走。
外頭的霧氣果真還沒有散,到處都是濃濃的白霧,夾雜黃沙。
整個城市的顏色都是昏黃的,沒有太陽,不見天日,就連天上的雲朵都蒙上了灰色,隨風飄動。
可見度十分低。
陸海寧開車開得格外小心翼翼,車速很慢。
從他出現在陸氏集團到現在,一個小時都不到。
黑色勞斯萊斯在霧氣中穿行,窗玻璃上很快籠起一層白花。
今天天氣很冷,風也很大,氣壓低得厲害,像是隨時會有雨一樣。
路邊的枯樹在風中擺動,北方卷著枯葉掃蕩地麵,發出“嘩嘩”聲響。
黃沙走地,烏雲蔽日。
從醫院到別墅是五十分鍾車程。
陸海寧看了一眼腕表,正是早晨八點。
他修長的手指熟練移動方向盤,心口漾著說不清的滋味。
他把這滋味歸為“思念”。
好些天沒有見到她,竟是格外地想。
他想起那十二年,他出差在外,每次從機場回家的一路,腦海裏浮動最多的還是她的臉龐。
此時此刻的心情,和那些年十分像。
紅綠燈。
陸海寧停下車,眉頭微蹙。
左手撐著腦袋,右手搭在方向盤上,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敲動。
微微凜起的眸子看向前方。
霧氣依舊濃厚,視線看不到太遠。
記憶一下子跳轉到三年前的那個隆冬。
新年前的時光。
那是他舊曆年最後一次出差,趕在除夕前一天終於到達天海市國際機場。
一路上,她給他打了很多電話,一遍遍確認他的飛機到達時間。
她還告訴他,她已經放寒假十多天了,他還沒有回來。
聲音很是委屈,像是被孤零零拋棄的布娃娃。
當時的他一聽到她這委屈的聲音,心裏頭就泛著說不清的滋味,心口也會疼一下。
他到達機場時已經是夜裏十一點,那時候一路從機場回陸宅,也是大霧彌漫。
那時他的心情和現在差不多。
陸海寧撐著頭,腦子裏頓時就跳出一個詞——
歸心似箭。
他想起那些年,每次回家時幾乎都是一樣的場景,她坐在沙發上等他。
有時候,她在看著電視吃著零食,有時候已經睡著。
但也有那麼幾次,他回家時看不到她。
兩種心情截然不同。
有些東西、有些感情是不知不覺就在時間裏悄悄掩埋,默默生長。
等到衝出心殼時,已經根深蒂固,再也無法改變。
可以算是習慣,也可以算是執念。
車子一路往前開,在快要到達別墅時,陸海寧拿起手機撥了張雨欣的號碼。
“你怎麼才回我電話啊,陸爺,是不是你本人,是不是?”
他還未開口,那頭就傳來慌張的聲音。
“你說話啊!”
“站到門口,等我三分鍾。”陸海寧緩緩開口。
那頭,張雨欣一愣。
心口滑過異樣的感覺……
他回來了?
回過神的時候,張雨欣趕忙踩著拖鞋往外跑,奔向門口!
是他的聲音,沒有錯,太熟悉。
低沉,內斂,醇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