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不敢輕易下賭注。
“你要怎麼樣才會相信我?”陸海寧開口,嗓音寡淡而輕和。
“陸海寧,你在我這兒的信任值已經透支,我不可能相信你說的一個字。”趙美幽的臉上是累積的絕望,她笑得妖冶而淒涼,“我知道自己不管怎麼做都是死,所以……陸虎隆這個墊背的,我是拉定了。”
“陸海寧,在我看來挺值的。你就這麼一個兒子,養到了三歲,和他感情很深吧?”
“你也沒經曆過太多刻骨銘心的痛,我覺得,如果讓你看著自己的兒子鮮血淋漓地死在自己麵前,我想,會很刺激。你一定一輩子都忘不掉這個場景,就像我至今都忘不掉五歲那年的一切!”
趙美幽咬牙切齒,語氣裏多了森冷和狠絕。
五歲那年發生的事,就像是烙印,深深烙在了她的身上,根本去除不掉。
五歲的小女孩……一下子從天堂墜入地獄,誰能想象得出那種痛?
如果不是陸家,她現在還是個幸福、單純的女孩子,也許結婚了,也許也有了自己的寶寶。
有一個疼愛自己的老公,幸福美滿。
而不是……被幾個男人性侵,導致終生無法懷孕。
這二十多年,隻要想起那件惡心的事,她就恨這個世界。
而當時的童曉麗就住在她的隔壁,她一定聽到了她撕心裂肺的呼救聲。
可她,沒有出來救她。
童曉麗活得好好的,而她終日被夢魘折磨。
如果陸海寧能愛她一分一毫,能娶她為妻,她或許也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可惜,這個男人沒心。
陸虎隆害怕地哆嗦,他雖然什麼都不懂,可他聽得到美幽阿姨的話啊!
為什麼要他死?
不要,不要……
他要和老陸在一起,還有九九……
他的作業還沒寫完,小朵朵還在等著他給她畫畫……
陸虎隆哭不出聲來,眼淚水“啪嗒”“啪嗒”往下掉。
陸海寧身上的血液在加速流動,眼眸裏是冰涼的寒意,本就深邃的眸子瞬間冷了下來。
他相信,趙美幽絕對做的出來。
亡命之徒,什麼都不缺。
風中,趙美幽又笑了。
臉上還掛著淚痕,但她的眼底已無多少悲涼。
隻是一顆心空蕩蕩的,仿佛在半空中飄啊飄,怎麼都找不到棲息的地方。
五歲前,她以天海市為家,有爸爸媽媽,有知靜。
五歲後,她在倫敦安家,有弟弟,有妹妹。
可現在,她有什麼呢?
這個世界留給她的隻有無窮無盡的傷害……
她也想把那最殘忍的陰影抹去,可她沒有辦法啊……
她恨童曉麗,恨陸海寧,恨童智力……恨陸家的所有人,哪怕是張雨欣,她都是憎惡的。
“趙美幽,你有沒有想過魏寶龍和趙知靜,他們是你唯一的親人。”陸海寧淡淡道。
他不可能在這種節骨眼激發趙美幽的情緒。
唯一能做的,就是穩住。
“想過,怎麼沒想過。”趙美幽冷笑,“可我有什麼辦法嗎?我連自己的命都保不住,其他人我還有什麼好想的。”
“你放下虎隆,我保你一家性命無憂。”
“要是不放呢?”趙美幽歪著腦袋看向他,忽然好奇這個問題。
他會拿魏寶龍和趙知靜怎樣?
如今,魏寶龍和趙知靜都在天海市,都是他的甕中之鱉。
他要對付一個植物人和一個女人,簡直輕而易舉,甚至可以讓他們生不如死。
陸海寧和童智力,都不是好惹的。
“你不是說連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了,那也沒必要好奇。”陸海寧淡淡勾唇。
趙美幽眉眼間情緒波動,無神的眸子裏是起起伏伏的光澤。
她裸露在外的那隻手有點涼,伴隨而來的是渾身無力的涼意和充斥全身的疲倦。
她的眼底,又浮現出魏寶龍和趙知靜的身影。
都是伴隨她成長的親人,也是她唯一的親人。
魏寶龍待她不薄,而趙知靜一直是她的開心果。
雖然她自私地利用過他們……但她並不想他們淪落到她這樣走投無路、亡命之徒的下場。
這幾天,她被追著過日子,躲躲藏藏,不敢露出一點真麵目。
暴雨連綿的天氣,她甚至隻能躲在沒有監控的小樹林裏,饑腸轆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