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而急促,時而緩慢。
甚至,心口如有一隻手攥緊、勒住,絞痛般的感覺。
月色涼如水,梧桐樹影深。
這一晚,陸海寧都沒有睡著。
可能是晚上實在喝了太多酒,半夜時,他扛不住,一個人在水池邊吐了半天。
他那張冷峻的臉色血色全無,蒼白如紙。
平日裏英俊的眉眼,此時此刻也黯淡無光,失去了全部光澤。
眼窩子深深凹陷,眼底是一片青色的疲倦。
領口的扣子解了幾顆,此時此刻的他,多多少少有幾分狼狽和不堪。
燈光在眼前直晃,他的酒意怎麼都醒不來。
他吐得厲害,很久沒有這樣吐過,有一種差不多要把膽汁吐出來的感覺。
頭痛欲裂,心口如有刀子絞動,一遍一遍,一整晚都沒有停,戳得他鮮血淋漓。
心口撕裂開,渾身血液逆流。
陸海寧開著水龍頭,自來水“嘩嘩”流淌。
他在水池邊吐了很久,暈倒在地前,吐出來的是一口鮮血。
……
第二天中午。
張管家給陸海寧熬了雞湯,李浩傑也在病房外看守著。
“李先生,醫生說情況怎麼樣?”張管家著急道。
昨晚上,她著實嚇了一跳,水池裏都是血啊。
她看得觸目驚心,恐慌又害怕。
李浩傑痛心疾首:“還沒有醒。”
“要不要動手術?陸爺這段時間是不是經常出去喝酒?”張管家隻知道陸海寧很長一段時間夜不歸宿。
聽人說陸爺談了女朋友,她就以為是跟女朋友出去約會了,沒有多想。
現在想想,也有可能是出去喝酒了。
“暫時不需要動手術,但肯定得住院觀察。陸爺最近身體很不好,張管家,你多費點心。”
“為什麼啊?”張管家不解。
在她印象裏,陸海寧身體一向很好,除非是受傷,連感冒都不會有。
怎麼鐵打的身體,說垮就垮了。
“沒有什麼為什麼,大概是積勞成疾。”李浩傑抱臂倚靠牆壁,沒有多說什麼,臉色深沉。
“哎,工作忙,也得注意身體呀,陸爺這還年輕呢!”張管家道。
身體弄垮了,可怎麼辦?
張管家雖然很急,但沒有辦法,她也不好多問。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到自己的職責。
李浩傑走到抽煙室去,點了一支煙。
他幽深的麵龐上多了幾許沉鬱和無可奈何。
良久,他抽著煙,給蕭紫打了一個電話。
“小紫。”
“什麼事。”蕭紫語氣淡漠,臉色有點冷。
“你把虎隆帶回國一趟。”
“你告訴我,用什麼方式。”
“……”李浩傑沉默。
“李先生,如今是小虎隆自己不肯再回去,他說他不喜歡陸爺了。”
“等他大了,就懂了。”李浩傑無奈。
“是啊,等他大了就懂了,可他現在還沒大,不是嗎?”蕭紫淡淡道,“所以,他肯定不願意回去,說再多的道理,小孩子也未必懂。他可能記住的就是,爸爸把他送走了,不要他了。你不能用大人的想法去看一個小孩子。”
蕭紫字字珠璣,但是李浩傑又沉默了良久才緩緩開口——
“陸爺昨晚上吐血了,身體很不好,現在在病房還沒有醒。”
蕭紫一愣:“嚴重嗎?”
她又想起了昨天的那通電話。
在她印象裏,陸爺不是一個脆弱的人。
李浩傑抽了一口煙:“還沒醒,醫生說要住院觀察。”
“等陸爺醒了,我讓小虎隆跟他打個電話吧。”蕭紫道,“小虎隆現在每天念叨最多的是張雨欣,還有他的那些同學。”
說白了,小虎隆還在討厭陸爺。
可能陸海寧把他送走的事,真得傷害到了他幼小的心靈。
昨天晚上,小家夥沒肯跟陸爺通電話。
今天,她打算哄一哄。
“嗯,麻煩你了。”李浩傑道。
“陸爺為什麼吐血?”
“積勞成疾吧。”李浩傑沒有多說。
有些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讓陸爺多注意身體,畢竟……他是有兒子的人,不比以前。”
蕭紫知道,從前的陸海寧做事是不要命的,什麼都要親力親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