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包間裏,張雨欣有些茫然無措。
夜,越來越深。
外麵是喧囂的城市和迷離的燈火,而包間裏隻有她孤獨的身影。
燈光將她瘦弱的影子拉得很長,映照在地麵上,形單影隻。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她從臂彎裏抬起頭來,默默打開蛋糕盒。
眼睛紅通通的,長睫毛上也掛著晶瑩的水珠。
此時此刻,已經是晚上七點多鍾。
他沒來,也始終沒給她回電話。
包間裏有暖氣,但她卻起了一身寒意。
她和他之間,永遠都不可能純粹。
這段時間,她和他的相處格外平靜,誰也不提第三個人,哪怕是陸虎隆。
小心翼翼,謹慎細微。
但再多的小心都不過是欲蓋彌彰,她和他,誰都無法掩蓋掉已經發生過的一切。
她從來都知道,他是個心狠手辣的人。
所以……根本不存在對仇家仁慈的理由。
也許他來芝加哥,隻是為了讓她再嚐一遍被踐踏的感覺。
她承認,他挺成功。
他很懂得拿捏一個人的心理分寸,當然,他若是不懂,又怎麼能站在天海市的高處,呼風喚雨。
她太低估他。
陪她看場煙火,給她做頓飯,接她上下班……她就約了他,給他過生日。
然而他從來不是個會浪費時間的人,從來不會把精力浪費在沒用的事情上。
張雨欣打開蛋糕盒,奶油的香氣撲麵而來。
快八點了,他不可能來了。
這是她親手做的蛋糕,也是她迄今為止做得最漂亮的一個蛋糕,毫無瑕疵。
也好,自己做的蛋糕自己吃吧……
張雨欣用刀切開蛋糕,先切了一小塊放在碟子裏。
她默默吃著蛋糕,奶油很好吃,水果很新鮮,怎麼吃怎麼都是甜的。
可能,他永遠都不會知道,她親手做了一個蛋糕,在他生日這天。
張雨欣一口一口吃著,甜膩的味道滑進喉嚨,忽的,她鼻子一酸,兩行淚落在了蛋糕上。
吃著吃著,她吃出了苦味兒。
明明是很甜的蛋糕,為什麼會苦,她是不是放錯東西了……
是吧,不然蛋糕怎麼會苦呢。
可這是她親手做的,做了兩個小時……她想吃完。
安靜的包間裏,隻有張雨欣一個人在吃著蛋糕。
時間寂靜,身影孤獨。
暖色的燈光照在她的臉上,除了茫然外,她的眼底也沒有太多的表情。
仿佛,隻是一個朋友爽約了。
沒什麼……
一整盒蛋糕,張雨欣吃了好久才吃掉一半。
工整的“生日快樂”四個字,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一口一口吃著,吃得很撐還在吃。
直到再也吃不下。
桌子上一片狼藉,蛋糕還剩下一小半。
時已深夜。
不管怎麼樣,她會等到十二點,這也是她最後的一點耐心和支撐。
張雨欣空洞的雙目茫然地看著對麵的牆壁,牆壁上有精致的裝飾畫,可她的眼裏什麼都看不見……
四年前的滋味再一次浮上心口。
等,漫無止境的等。
她不知道為什麼在同一件事上會摔兩次,可她應該明白啊,她等的這個人……永遠都不是她的良人。
十一點半,夜深人靜。
和四年前一模一樣,如出一轍地等待。
隻不過那時的她喝醉了,沒有像現在這樣感覺到,等待其實是件很痛苦、很磨人的事。
那時喝醉了倒好,迷迷糊糊自娛自樂,說著話,喊著他的名字就等到了十二點。
可現在不一樣。
清醒著,太折磨人。
有時,她看著牆壁發呆,有時,看著茶杯發呆。
有時撐著腦袋,有時將頭埋在雙臂間。
無窮無盡的等,就像是漂泊在荒蕪一人的孤島,尋不到方向,也看不到希望。
這種滋味,她畢生都不想再嚐試一次。
等得到花開,卻等不到人來。
失望無窮盡。
張雨欣的眼底是迷離的幽邃,大眼睛中沒有一絲光澤,就好似雷雨前的天空,隻有無邊無際的黑暗。
十二點。
張雨欣站起身,無力地撐著桌子。
她把沒有吃完的蛋糕收拾好,扔掉。
背上包,張雨欣看了一眼掛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