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楓山。
因為大雪阻路,陸海寧將車停在很遠的地方,一個人撐著傘走到山下。
他修長的手指緊緊握著傘,指節分明。
冷峻的臉龐在陰沉沉的天空下,更多了幾分森冷和威嚴。
一陣風吹來,他的大衣獵獵作響。
雪花落在傘上,很快,傘麵就覆蓋了一層白色的雪。
山下有一座屋子,是他特地建的,春夏秋冬都可以過來,景色各不相同。
然而,自他買下這座山後,她隻來過一次。
這兩年,下雪天,他都是隻身前往。
他說會帶她一起過來,所以算起來,還是他食言。
這個諾言,怕是一輩子也兌現不了了。
屋前,陸海寧收了傘。
他站在窗口,看著楓山和雪花。
落了雪的山很美,山腳開著幾枝梅花,那是茫茫白色中唯一的顏色。
天已經亮了,陸海寧習慣地在這兒站一整天。
有時候點一支煙。
但更多的時候,他喜歡將手機關機,靜默地站著。
與此同時,芝加哥也下了雪。
芝加哥正是晚上八點。
張雨欣慵懶地在浴室裏洗了澡,坐在陽台上吹頭發。
吹著吹著發現,下雪了!
小乖似乎也發現了,它用爪子撓著玻璃,驚喜的看著外麵。
張雨欣放下吹風機,臉頰貼著玻璃往外看。
“呀,下雪了,下得還挺大。”
小乖鑽進張雨欣的懷裏,想要跟張雨欣一起看雪。
張雨欣的手掌按在玻璃上,很快,玻璃上就多了一個五指印。
她嗬了一口氣,高興地看著窗外的雪。
她最喜歡下雪天,早晨睡一個長長的懶覺,起來的時候可以堆雪人,或者看白雪一點一點融化。
“喵——”小乖也學她的樣子,貼著玻璃。
張雨欣揉了揉它的腦袋:“小家夥,真聰明。”
她剛洗完澡,身上是淺淺的沐浴露香氣,小乖特別喜歡聞。
“小乖,明天又可以帶你去樓下玩雪,喜歡嗎?”
“喵——”
她還沒有開學,可以享受她的寒假。
外麵很冷,屋內倒是暖洋洋的。
但張雨欣心口那一塊地方,卻怎麼都暖和不起來。
總像是空了一塊。
從什麼時候起變成這樣了,她也不知道。
她抱起陽台上的小乖,伸出手指在玻璃上塗塗畫畫。
眼皮子一直在跳個不停,總覺得有事,但日子卻又平平靜靜,不起波瀾。
“喵——”小乖在她的懷裏動了動去。
小家夥胖了許多,再也不是剛剛撿回來時的樣子。
那時候瘦瘦小小,現在就是隻小胖喵。
張雨欣的手撫摸著小乖的毛,滿眼裏都是溺愛。
也許是夜深了,張雨欣的腦海裏總是會跳出一些該想的、不該想的話。
從倫敦回來也有好幾天,但有些話一直盤旋在她的腦海裏。
“如果真喜歡小孩,就跟程遇之生一個,三五年後,也會跟隆隆一樣,會蹦會跳。”
“還有一年半就畢業了吧?你歲數也不小了,該考慮考慮終身大事。”
她從來不知道陸海寧嫌棄她到這種地步。
哪怕是一年多沒見麵,他說出口的話依然像一根刺,紮進她的心口。
她的終身大事要他操什麼心啊。
嗬嗬……
是怕她嫁不出去,還纏著他嗎?
怎麼會。
二十歲前以為他就是她的整個世界,沒有了他,她的世界都黯淡無光。
二十歲後,他淡出她的世界,她忽然發現,天也沒有塌,日子不還照樣過嗎?
她知道她歲數不小了,最美好的青春年華都給了他一個人。
如今再回憶起來,就像是夢一樣。
有時候覺得自己傻,有時候覺得自己癡。
後悔嗎?
倒沒有太多後悔。
張雨欣抱著小乖在陽台上玩了一會兒,等到小乖困了,她就把它送進小窩裏。
她倒是毫無困意,坐在床上,手裏拿著書,心裏頭卻不知道在想什麼。
窗簾沒有關,她能清晰地看到外麵的雪花。
一片接著一片,漫漫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