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昨晚上她還說以後都不要理他,再也不跟他說一句話。
今天,他送了一捧玫瑰花,她就沒出息了。
她怎麼可以這樣沒出息。
“喜歡芝加哥,還是喜歡天海市?”陸海寧問道。
張雨欣差點脫口而出“你在哪裏,我就喜歡哪裏”。
但,話到嘴邊,還是咽了下去。
“都好。”她淡漠地低頭,吃著碗裏的西紅柿。
陸海寧倒是笑了笑,沒有再問,好看的眉眼微微眯起,眼底是捉摸不透的光澤和一望無際的深沉。
吃完西紅柿,張雨欣抬頭,指了指:“我想吃魚。”
魚就在手頭邊不遠,她夠得著。
但她的意思可明白了,不過就是嫌棄挑魚刺太麻煩。
陸海寧夾了一塊魚肉,替她挑掉魚刺,這才擱在她的碗裏。
這事兒,他倒不是第一次做。
頭一次做這種事情時,她才八歲。
有那麼一次,杜姨做了清蒸魚,味道很好,張雨欣特別喜歡吃。
不過,還沒吃兩口,她就被魚刺戳到了,嗷嗷大哭,一邊哭一邊喊“疼”。
魚刺卡在喉嚨裏,大半天才弄出來。
張雨欣本就愛哭,那一次,她哭得跟個淚人兒似的,從中午一直哭到晚上。
“沒見過這麼笨的,吃個魚都能卡住。”十四歲的陸海寧淡漠地看著她,緩緩道,“還哭成這樣。”
“笨是我的錯嗎?”張雨欣哭著跟他頂嘴,“人家以前吃魚都是媽媽挑好的,挑好的!”
她沒誇張,確實是這樣。
“你媽媽很寵你?”
“她是世上對九九最好的人。”張雨欣撅起嘴巴。
那一次,是她頭一次被魚刺卡成那樣。
第二天,杜姨再做清蒸魚時,她就不肯吃了。
正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她害怕,就隻能看著魚肉流口水。
陸海寧看出了她的心思,替她挑了一塊魚肉,耐心地將刺剔掉。
張雨欣高興得不得了,她沒有想到陸海寧會對她好。
他做事細心周到,他挑過的魚肉,自然不會有一根刺。
就這樣,張雨欣享受了好幾年的福利。
年紀大點,做事不再毛毛躁躁,張雨欣其實已經很會吃魚。
但每次餐桌上有魚,陸海寧還是習慣性先替她剔魚刺。
思及往事,陸海寧知道,習慣是個可怕的東西,尤其是根深蒂固後。
“在芝加哥,你不吃魚?嗯?”陸海寧將鮮美的魚肉擱在她碗裏。
“吃。”
“誰給你剔魚刺?”
“自己。”
“……”
張雨欣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回來後就什麼都不會了?”陸海寧問。
“你慣的,你負責。”
“陸虎隆都沒你操心。”陸海寧淡淡道,“他三歲就什麼都會,你看看你。”
陸海寧嘴上這麼說著,手裏頭卻又給她挑了幾塊魚肉。
張雨欣抿唇笑了笑。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能沒出息成這個樣子,頭一天還跟他生氣,第二天又沒脾氣了。
玫瑰花就擱在手頭邊,她吃飯的時候隨時都能聞到玫瑰花的清香。
很好聞。
魚也好吃。
“喜歡什麼就告訴張管家,讓她去給你買。”陸海寧叮囑。
“我想出去逛街。”
“不準。”
“那我聽說小紫在天海市,你讓她來陸宅坐坐,我好久沒有見到她了。”
“她最近很忙,沒空過來。”
“哦。”張雨欣隻好放棄,“你下午還去集團嗎?”
“嗯。”
“我在家沒事做,會養胖的。”張雨欣知道,現在就是陸海寧在圈養她。
“讓你少吃點甜食,就是不聽。”
“……”張雨欣癟起嘴巴。
一頓飯,陸海寧倒沒有再提送她回芝加哥的事,她更加不敢提。
隻是,越臨近她開學的日子,她越惶恐。
她不想走。
哪怕就是被圈養在陸宅。
沒有自由就沒有自由,她也沒那麼稀罕了。
人,總是會變的。
吃過午飯,陸海寧又匆匆離開。
張雨欣一個人抱著玫瑰花呆呆看著。
張管家給她泡了茶,笑道:“張小姐,這花真好看,是陸爺送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