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將她帶回陸宅的第一天起,他就秉持著這個原則。
不會讓她過問任何不該過問的事,也不會讓她操心任何不該操心的事。
她要做的就是上學以及保重好自己,別的無需她關心。
他可以替她處理好所有事情,也可以替她遮風擋雨,他相信自己的肩膀足夠承擔。
可張雨欣不一樣,很多時候,她想替他分擔一些。
也想聽他說說心事。
“我早上看到一條新聞。”張雨欣凝視著他的眼睛,繼續道,“是一條國際新聞,關於礦山爆炸事故的。”
她把她知道的都跟他說了。
如果他還是不願意跟她多說什麼,那她不會再問。
陸海寧的眼底有微妙的光澤滑過,他微微眯起眼睛,銳利的眸光落在她的臉上,下巴線條緊繃。
“聽說爆炸事故無人生還,是嗎?”張雨欣見他沒有阻止,繼續問道。
陸海寧這才“嗯”了一聲。
“是不是有宋少焱?”
“是。”陸海寧沒有瞞她。
張雨欣愣了愣,雖然她期待從他這兒聽到“不是”兩個字,可事實是“是”。
“鑽石采礦發生瓦斯爆炸,宋少焱是監工,親自去的。”陸海寧淡淡解釋。
張雨欣的臉上寫滿錯愕。
她不如陸海寧鎮定,很容易就會將情緒表現在臉上。
“少俊已經到達約翰內斯堡,少焱的事他會處理好,畢竟是他哥哥。”陸海寧揉了揉太陽穴,緩緩道,“既然少焱已經跟寧安離婚,這件事,你也不用告訴寧安,少俊也不會講。”
張雨欣怔住,她的耳邊隻剩下陸海寧低沉的嗓音在回旋反複。
客廳裏,忽然就陷入一片沉寂。
安安靜靜。
聽不到一點聲音。
張雨欣理明白了,宋少焱死了……
她瞳孔裏的光芒破碎成四分五裂的痕跡,眼前,忽的又出現那個儒雅俊朗的男人。
雖然厭棄過,同寧安一起在喝醉的時候罵過他,可到底……人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什麼恩怨情仇、喜怒哀樂,都再無任何關聯。
從此世上,再沒有這個人。
“我知道了。”張雨欣收回神思,有些恍惚。
她忽然就抱住他的腰,將腦袋擱在他的懷裏,用一種害怕失去的姿勢抱著他。
兩隻手緊緊環住他的腰。
害怕失去。
“海寧,你不要離開我,答應我,不要離開我,好不好……”她喊了他的名字,眼眶立馬就紅了,哽咽的嗓音裏是無窮無盡的痛楚。
“嗯。”他抬手,輕輕撫摸她的腦袋。
張雨欣往他懷裏靠,感覺身體很冷,就像一下子進了冰窖一樣。
四肢百骸間都滲透著寒涼的冷意。
世間之事,唯生離死別最刺人心。
她不要他離開她。
她蜷縮在他的懷裏,生怕一鬆手,他也不見了。
不會的,他答應她了。
張雨欣的眼眶已經紅了一圈。
可能是女人和男人不一樣,女人的心思更細膩,更敏感。
就像是心裏頭一根弦被觸碰到,攪得她心口漣漪四起,久久不能平靜。
事實,有點讓人沒法接受。
張雨欣就這樣依偎在陸海寧的胸膛上,一動不動,隻是靠著他。
她覺得身體好冷,但他的胸膛是溫暖的。
靠著他,可以讓自己暖和一點。
陸海寧的大手輕輕撫摸著她的頭發,攬著她,臉色深沉。
張雨欣喉嚨堵著,一口氣上不去下不來,眼眶始終紅通通的。
雖然和宋少焱沒有什麼交集,但……至少是認識的人。
“你要去宋家嗎?”張雨欣小聲問道。
“最近沒有時間,少俊會處理這件事。”
“那宋少焱的爺爺呢?他會知道嗎?”
“這件事,暫時不會告訴任何人。宋少焱爺爺年紀大了,身體又不怎麼好,禁不住這種打擊。誰都不會說,少俊會在南非把事情全部處理完。”
“他為什麼要去南非啊……在天海市不好嗎?”張雨欣有些痛心。
陸海寧明白張雨欣說的是誰。
他淡淡道:“少焱去南非時,陸氏正好非常忙,我沒有太注意。他離開天海市的時候,也沒有跟任何人打招呼。”
張雨欣一時間說不出一句話來。
她的情緒波動看上去比陸海寧要大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