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淨的少年眼中多了幾分陰鷙。
終於有所動容。
但容錦承隻是抽了兩口煙,淡漠道:“陸爺還是別關心別人了,關心關心陸氏好了。”
“你要對陸氏做的,不就是那些嗎?我今天過來也是因為想得很清楚,用陸氏換我十年光陰,自然合算。”陸海寧語氣平靜而鎮定,就像是在談一筆再平常不過的合同。
“我要是陸爺,我也覺得合算。”容錦承道,“不過陸爺你可別怨我,我對陸氏本沒有什麼興趣,隻不過在韓家發現這麼個有趣的事兒,不如就順手牽個羊,把陸氏也收進囊中好了。”
“你也不怕撐著?”陸海寧麵如寒霜,眼底是望不見底的幽沉。
“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寧願撐死也不要餓死啊。”容錦承眯起眼睛,抽了一口煙。
煙霧繚繞在他的臉側,容錦承白淨的臉龐上多了些陰冷、蕭瑟的線條,嘴唇邊的笑容多少有幾分牽強。
兩個不一樣的男人麵對麵坐著,包間裏是別樣的氣氛。
緊張,寂靜,深沉。
陸海寧喝著酒,臉色不變,如冷水般,波瀾不驚。
容錦承的嘴角邊有僵住的笑意。
好一會兒,陸海寧沒有開口,容錦承也沒有開口。
氣氛,多多少少有些僵持。
包間裏安靜到能聽見香薰機運作的細碎聲。
“你有幾分能力運作陸氏?嗯?”陸海寧開口。
“幾分能力?當然是十分能力。”
陸海寧冷笑一聲:“年輕是真好,不知天多高地多厚。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你還在上小學,如今倒跟我談起條件來。”
他像容錦承這個年紀的時候,可沒有這麼自負。
依稀記得當年,天海市各大企業夾擊,陸氏元老欺負他年紀小,強逼他交出陸氏股份,否則就整垮陸氏。
多少個不眠不休的日日夜夜,從融資到整合,他憑借著強有力的手腕,保住陸氏,坐穩總裁位置。
那時的他,不過是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男人。
抗下陸氏的擔子,承擔一切責任,讓陸氏逆風而上、站穩腳跟。
陸氏是他一手扶持的,如幼苗一樣,在他的手中和心血下茁壯長大。
記得坐穩位置,再沒有人敢虎視眈眈的時候,他立過誓言,沒有什麼會讓他放棄陸氏,他也不會將陸氏輕易交到任何人的手中。
那時候,是何等年輕氣盛、意氣風發。
那時,把陸氏看得像生命一樣重。
現在看來,年輕到底還是好的,起碼可以義無反顧、無牽無掛。
如今有了牽掛,有了足以讓自己牽腸掛肚的人,陸氏在他的眼中倒沒有了那麼重要。
年少的誓言還在耳邊,卻有幾分恍惚。
也不過是十年時間,他的想法卻變得很大。
看到容錦承,多多少少有點回想起年輕的自己。
雖然他的脾氣、秉性和容錦承截然不同,但年輕總有一些共同的特質,比如一往無前、無所畏懼。
“陸爺,這可不好比,有人十歲拜將軍,有人五十歲封侯。我一個毛頭小子,怎麼就不能跟你談條件?有能力者為之,沒能力者讓之,對嗎?”
“你倒是伶牙俐齒,隻可惜在我這兒,嘴皮子功夫永遠是最沒用的一個。”陸海寧淡然地看了他一眼,“年紀小是好,隻不過自己不給自己自省,將來自有人收拾,明白?”
“那我倒是挺期待。不說將來,如今一局,陸爺不是還輸在我手裏了?從前和陸爺沒有打過交道,隻聽我爸常說,陸爺不好惹,如今看來,好惹不好惹,關鍵看七寸拿捏對不對。”
說著,容錦承得意地笑了。
“年輕才會論勝負,以後你會明白,失之東隅收之桑榆,漫漫人生路上,沒有輸贏。”
陸海寧臉色始終是不變的沉靜和淡漠,波瀾不驚。
修長的手指在玻璃杯上輕輕摩挲,自有臨危不亂的鎮定。
有些局,沒有勝負。
“哎呀,何必說這麼沉重的話題,我還真不習慣。”容錦承摸了摸下巴,“陸爺,來支煙?”
“不用。”
“哦。”容錦承收起打火機,自己抽了一口煙,“陸爺,我把你女朋友搶走了,你是不是挺嫉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