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男人送給她的禮物她都沒有要過,唯一一條裙子,穿了一次後她也再沒有穿。
但,小糖果是他送給她的最後一件禮物,也是最好的一個禮物,她收了。
她的視線落在窗外的墓碑上,眼底是幽邃的寧靜,如天空,靜謐而安寧。
“小糖果,他是你爸爸。”寧安幽幽道。
那頭的小家夥“啵啵”動著嘴唇,小手擺來擺去。
“媽媽現在就回家。”
墓碑前,顧回音還站著,像是在跟宋少焱說著話。
寧安已經不想再去摻和什麼,她得回紐約了。
人活著,總得向前看。
掛上電話,她最後看了一眼墓地。
陽光晴好,萬丈光芒。
“少焱,我走了,以後不會來了。”寧安微微牽動唇角,她知道他不願意見到她,“我會照顧好小糖果的。”
最後的最後,她收回視線,啟動車子。
黑色的車子像一個點,漸漸開下山,離開墓園。
這兒的一切都是那樣平靜,不起漣漪。
她的一顆心空了,這個城市裏屬於她的記憶又添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寧安疲憊地皺了皺眉頭。
從昨天夜裏趕過來,從深夜站到淩晨,她的頭很痛。
手也有些顫抖。
眼前,總是時不時浮現宋少焱的麵孔。
開了一段路,寧安覺得不能再開了,這樣下去要出事。
她把車停靠在路邊,整個人趴在方向盤上,沉默。
這段路離墓園已經很遠,她的心卻還在激烈地跳個不停。
喉嚨裏有腥甜的味道,一陣陣湧上來。
她知道,是血。
鎮定了幾分鍾,穩定住情緒,她給宋少俊打了電話。
“安安!你在哪裏?”宋少俊幾乎是很快就接起電話,語氣是鮮有的焦急。
“我在天海市,沒事。”寧安壓住情緒,“送少焱最後一程。”
宋少俊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他差不多已經猜到這個答案。
他點點頭:“看過了嗎?”
“嗯。”
“情緒還好嗎?要哭就哭出來,或者回紐約,我還在。”
“還好,我沒你想得那麼脆弱的。”
“你是沒有那麼脆弱,但你也不必那麼堅強,如果可以,我的肩膀能借給你靠著。”宋少俊嗓音平靜而柔和。
有時候,他倒希望她沒有那麼堅強。
至少,她回過頭時會發現,他還在她身後守著。
“少俊……”她喚了一聲他的名字,終究哽咽不成聲。
宋少俊在心裏頭歎了一口氣,可惜,他不在天海市,不在她的身邊。
他知道她自幼父母雙亡,和爺爺生活在一起的時候習慣自力更生,不依靠別人。
也正因為如此,後來不管遇到什麼大大小小的事情,她都喜歡一個人抗著。
“以後我會一直在你身邊。”宋少俊也沒有多說什麼。
這個承諾,他還是可以做到的。
他從來不會輕易許什麼諾言,但隻要許了,就能做到。
就比如他說過會對小糖果好,如今他也在一步步實現,將小糖果視如己出。
寧安沒有出聲,隻是捂著嘴巴一直在哭。
淚水打濕了她的衣領,打濕了方向盤。
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她的臉色蒼白如紙。
“安安,回來。”宋少俊聽到她的哭聲,很是心疼,“我在家等你,做你喜歡喝的冬陰功湯,小糖果也在等你。”
“好……我現在就回家……”
“嗯,聽話,坐最近的一趟飛機。”
寧安拚命點頭,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她想回家了……
她想窩在暖和和的家裏,看著可愛的女兒。
天海市太冷,她的心都像是在冰窖裏一樣,仿佛再多待一刻,就會被凍住。
寧安掛上電話,擦幹眼淚,鼓起莫大的勇氣繼續握緊方向盤。
車子再一次啟動,平緩地駛在去往機場的馬路上。
再也不會回天海市了。
路上,她又給張雨欣打了一個電話。
張雨欣正在陸宅焦急地等著陸海寧的消息,聽到電話,驚了一下,迅速接起。
“安安!”
“是我,雨欣。”寧安的聲音還不怎麼平靜,如鯁在喉,“雨欣,讓你牽掛了,我沒事。”
“你去哪裏了?我聽說你沒在紐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