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紫撇撇嘴,低頭用手撣了撣斑點。
可是弄不幹淨。
她隻好作罷。
抬起頭,四周隻有她一個行人,路上時不時有車子經過。
“這是哪裏……塔在哪……”蕭紫扶著路邊的樹,一步一步走,臉上是茫然的神色。
她抬起頭到處看,可是哪裏有塔,她是不是記錯了……
她不相信,一隻手扶著樹幹,一隻手撐著雨傘,執著到近乎執拗。
黑暗的夜空下,雨水傾瀉而下,路燈在雨水中氤氳起一圈圈光暈。
她就像一隻小小的貓,一隻無家可歸的貓,行走在雨中,踉踉蹌蹌,找著找不到的路。
風一吹,雨落在她的身上,好冷。
“春天了,怎麼還這樣冷……”蕭紫嘀咕一聲,裹緊身上的大衣。
因為喝醉酒的緣故,她走路走得很不穩,東倒西歪,就像是隨時要跌倒一樣。
還好扶著樹幹,不然,她會摔倒的。
她不能摔倒,摔倒了……沒有人扶的。
就這樣,她沿著這條路一直走,走在風裏雨裏,也不知道前麵是什麼,她就這樣走著……
好像看到了那座塔,又好像沒看到。
她的眼前總是出現恍恍惚惚的景象,好像有小時候,又好像有十幾歲的時候……
漆黑的夜空,長長的馬路,仿佛黑暗沒有盡頭,仿佛馬路也沒有終點。
她就這樣走著。
酒意在腹腔中翻滾,一點一點灼燒著她的心口。
水火交融,一半是冷雨,一半是熱火,她難受地扯了扯領口。
衣服淋濕了小半,頭發也濕了,她的傘遮不住這狂風暴雨。
“好難受……”蕭紫走不動了,她已經走了這麼遠,為什麼還是看不到那座塔。
根本沒有塔是不是,都是騙她的是不是……
都是騙她的。
就像曾經,她也在某一條路上執著地走了很久,最終遍體鱗傷。
一陣狂風吹來,她沒有撐住傘。
“呼”一聲,雨傘飛走了。
沒有了那層遮擋,雨水很快就淋濕了她的全身。
從頭發到衣服,濕透。
大衣也擋不住寒冷,她抱緊雙臂,哆嗦得直顫抖。
這感覺有點像很小很小的時候,她因為不聽話被孤兒院的院長懲罰,站在風中,站了好幾個小時。
酒意一點一點衝擊著她的大腦,某一個刹那,一些紛繁錯亂的往事在腦中交織成密網,壓得她喘不過氣。
走了很多步,腳痛了。
潮濕的頭發貼在臉上,雨水澆得她睜不開眼。
“你騙我,哪有什麼塔,哪有什麼星星,什麼都沒有……”她的手胡亂地抓著空氣。
一個踉蹌,她摔倒在地上。
“噗通”一聲,摔得很疼很疼。
手蹭破了皮,雨水一淋,痛得她倒吸一口涼氣。
地上是冰涼的雨水和鹹腥的泥土,硬邦邦的,很不舒服。
可,她摔倒在地上,卻覺得很輕鬆,因為不用再走路了,也不用再去執著地找一個不存在的東西……
好累……
雨水衝刷著手上的傷口,漸漸兒,她沒有了疼痛感。
她會死嗎?
會吧。
如果死了就好了,會很解脫很解脫。
這樣一想,蕭紫安然地閉上眼睛。
終究是太累了……
雨還在不停地下,漫無止境,衝刷著她的身體和衣服。
天色昏昏,冷雨纏綿。
別離若向百花時,東風彈淚有誰知。
又是一年春暖花開離別時。
……
李浩傑找到蕭紫的時候,她已經在雨中摔倒了兩個多小時。
此時,正是夜裏近三點,一天中最安靜、最寂寞、也最讓人惶惶的時刻。
她整個人摔倒在馬路邊的草叢裏,臉上、身上潮濕一片。
李浩傑的卡宴停在馬路邊,他眼底猩紅,幾乎是衝進雨裏將濕漉漉的她抱了回來!
“蕭紫!”他掐著她的手心,抓過一條毛巾替她擦著身上的雨水,手在抖,臉上是不平靜的神色。
“蕭紫!”
任他怎麼喊,她都沒有任何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