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禮節需要。”
“你別幫他開脫,那種人欠揍,揍一頓就老實了。”
“遇之,你打架挺厲害啊,他可是練過的。”張雨欣其實並不相信陸海寧打不過程遇之。
“他隻是一開始本能地躲了一下,後麵都沒還手。”
程遇之的話證實了張雨欣的猜想。
她料到,陸海寧可能是沒還手。
“遇之,沒事了,不要因為我的事讓你分心。”
“嗯,我知道你有分寸。”程遇之沒有說太多。
掛上電話,張雨欣的眼底是茫然的神色,分寸……
她的分寸已經亂了。
張雨欣雙手抓著背包帶子,靜默地看著前方的路。
“雨欣。”
有人喊她。
張雨欣一怔,茫然轉過身來。
隻見一棵高大的梧桐樹下,穿著病號服的男人靜靜站著,高大的身影被陽光拉長,落在草地上。
他的視線一直落在她的身上,未曾離開。
張雨欣愣了愣,是陸海寧啊,他還知道來住院。
她以為他會為了工作,命都不要了。
他臉色很蒼白,臉上倒沒有什麼傷,但脖子上可以看到清晰的淤青。
陸海寧落寞的身影同樹影交織在一起,彙成單薄的風景畫。
樹下沒有別的人,隻有他一個人站著,更加顯得瘦削、孤單。
陽光下,陸海寧蒼白的臉龐越發顯得白皙,很瘦,就連病號服穿在身上都不合身,顯得寬寬鬆鬆。胡子也像是好幾天沒有修理,冒出一圈青色的胡茬,憔悴不堪。
張雨欣心口疼了一下。
灼灼目光看著他。
她離他不遠不近,走幾步就能站在他麵前。
心髒如被抓住。
她知道,她又心疼他了。
抓著背包帶子的手不由攥緊,手指頭微微顫抖。
陽光在她的身上染了一層淺淺的金色,她烏黑的發絲泛著瑩亮的光澤,風吹起她耳邊柔軟的碎發,她的瞳孔裏隻剩下陸海寧的身影。
他沒有再吭聲,薄唇緊抿,臉上是矜貴和清冷,還帶著一慣的倔強。
張雨欣也不知道該不該靠近他。
他剛剛肯定是聽到她跟程遇之打電話了。
現在的陸海寧就像是一隻刺蝟,她哪裏敢把小刺蝟抱懷裏,靠近一點都怕被紮到。
小刺蝟紮手,他是紮心。
心口,疼著呢。
張雨欣的雙腳沒有動,眼底也是猶猶豫豫的神色。
有點不知所措。
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陽光照下來,落在她的臉上,她微微眯起眼睛,看向陸海寧。
她看著他,他也看著她。
就在她沒什麼反應的時候,陸海寧往她走過來,拖鞋踩著地上的樹葉。
眼看著他就快靠近她,張雨欣稍稍退後兩步,和他避開一段距離。
陸海寧的眼中忽然多了失望。
靠近了張雨欣才發現,他瘦了一圈,眼窩子深深凹陷下去。
“我想吃東西。”他看著她,嗓音有些消沉。
“病房裏沒有人?”
他搖搖頭。
“誰送你過來的?怎麼會沒有人?你可以叫護工或者護士,他們都會給你拿吃的。”
“不要。”他像個孩子一樣,又輕輕抬起眼皮子,聲音很溫柔,沒有了平日裏的戾氣。
張雨欣哭笑不得,她真得不知道拿陸海寧怎麼辦才好。
以前是他哄著她,而如今,倒像是她在哄他一樣。
她無奈地看向他:“我懷著孕,不方便。”
“病房裏有小廚房。”他執著道。
“難不成你想讓我做早餐給你吃?”
“嗯。”陸海寧低眉順眼,像隻耷拉著腦袋的小狼狗,收起了鋒利的牙齒和爪子。
“我是孕婦!”
“我是病人。”
“你不講理,陸海寧。”張雨欣看著他,“你身體不舒服的時候就會想到我,讓我照顧你,可是你身體好了,有力氣了,你就會衝我發脾氣。你這樣子,一點都不講理。”
陸海寧抿著嘴唇,眼底是無辜的神色。
他那雙幽邃的眼睛裏充滿著清澈的光澤。
陽光下,愈發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