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柚子十七八歲……就是那個樣子嗎?
陸海寧又喝了一大口水,涼涼的水流進心口,四肢百骸間都是寒意。
這段時間,他經常頻繁地夢到這個小女孩,有時候是十七八歲,有時候一點點大,像十歲,每一個夢都很跳脫,跳脫得他無跡可尋。
他不知道是不是就是長大後的小柚子,夢裏頭,他對這個女孩子管得很嚴,就比如剛剛的夢,他現在回想起來也覺得是自己無理取鬧。
她跑出門後,這個夢就斷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後來有沒有把她追回家。
小女孩的脾氣跟張雨欣挺像,喜歡跟他頂嘴,喜歡說一堆有理沒理的話。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做這些奇奇怪怪的夢,不知道為什麼會夢到小女孩……是因為有點想見小柚子?
陸海寧揉了揉太陽穴,頭還在痛。
手腕上倒沒了知覺,這樣深沉的夜晚,很容易麻痹人的神經。
夢醒來,他再也沒有了睡意。
他站起身,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打開。
書裏頭夾著一張照片,一張已經皺皺巴巴的合照,照片上懷孕的張雨欣笑得很開心,手裏頭的桔梗花鮮妍奪目,而他,就站在她的身邊。
他看著合照,眼底是沉沉光澤,就像這外麵的天空一樣,幽邃綿遠,不見盡頭。
目光凝視著照片,沒有移開。
照片是他去她住的那個小區時,無意中在失物認領處看到的,他去認領,物業當然會毫不猶豫給他。
照片拿到手時就已經皺皺巴巴,大概是被她扔掉的。
確實,也不值得珍藏。
陸海寧指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捏著照片,一直看著。
這樣的夜晚,到處都安靜極了,他站在書架前,修長的影子就悄悄地落在地板上,孤獨而落寞。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把照片重新夾進書中,轉過身,往陽台走去。
他給自己又倒了一杯紅酒。
陸海寧看了一眼時間,才夜裏一點半,這寂寂長夜。
好在,他已經習慣,也不是一天兩天這樣。
他幹脆拿了筆記本過來擱在腿上,一邊喝酒,一邊靜默地修改文件。
電腦屏幕幽藍色的光亮照在他的臉上,讓他輪廓分明的臉龐多了深沉和黯淡。
他原本是個工作時聚精會神的人,但這會兒卻怎麼都沒法凝神,眼前時不時就會冒出小柚子的模樣。
那個軟軟小小的家夥衝他伸手,衝他笑。
陸海寧至今都沒有忘記他抱著小柚子時的感覺,很奇妙的感覺,像電流襲中心口。
那個小家夥很喜歡趴在他的胸口,趴在他的肩膀上,手很軟。
陸海寧敲鍵盤的手停了下來。
這一團團的思緒纏繞著他的大腦,讓他沒法工作。
他幹脆又點了一支煙,沉浸在香煙尼古丁的氣息中。
漫漫長夜,思緒像無窮無盡的春草,在春風的吹拂下,蔓延開來,直到漫山遍野,到處都是。
香煙霧氣繚繞,陸海寧看向窗外,眼中是幽邃的光澤,宛如古井水,波瀾不興。
在紐約的最後一天,張雨欣穿了一件新買的小香風米白色珍珠裙,和卓遠航一起去趕赴最後一場競標會。
這件裙子還是卓遠航幫她挑的,她很喜歡。
“這次來紐約,行程比較匆忙,沒有來得及帶你出去走走。”卓遠航道。
“已經很好了,更何況我們以後還會經常來紐約,城市這麼大,慢慢走才好。”
“是,慢慢走,一路走,一路欣賞。”
遇到紅燈時,卓遠航會停下車,偶爾還會轉過頭看向張雨欣。
張雨欣今天的打扮很漂亮,妝容不濃,端莊俏麗,別有風情。
他記得他剛認識她時,她還沒有像現在這樣專業,很多小白的東西都不太懂,但她肯學,又努力。
她自己似乎也滿意現在的狀態,連坐在車上都喜歡看文件、翻資料。
會場不遠,很快就到了。
今天來的公司也很多,門口擺放了很多招牌和廣告,來來往往的人,絡繹不絕。
“雨欣,如果哪天換一個辦公地點,比如新加坡、墨爾本、香港,我就是舉個例子。你會繼續當我秘書,還是留在芝加哥?”卓遠航走著走著,忽然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