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寬的手指頭扣上扳機。
陸海寧的太陽穴處是冰涼的槍口,他也隻是稍稍閉了閉眼,眼底是憔悴卻平靜的痕跡,沒有任何波動。
他知道,江寬不敢輕易開槍。
“江寬,江瑤還在醫院裏,我安排了最好的保鏢守著她,你不要去看看嗎?嗯?”陸海寧低沉的嗓音裏半帶著威脅。
果然,江寬的臉色又變了。
“你對她做了什麼?”
“沒做什麼啊,就是派人看著她,好好看著。畢竟……孕婦來不得半點馬虎,江董,對嗎?”
“陸海寧,你夠卑鄙,你把整個事情策劃得滴水不漏,就等著我往裏鑽呢,是吧?”江寬咬牙切齒。
“這隻能說明一點,江寬,技不如人就得甘拜下風。無論是專業的金融較量還是手段,你,都不是我對手。我有足夠的耐心去布一個滴水不漏的局,而你,不足我耐心的十分之一。你抓住我的把柄就威脅我,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而從來沒有去前後思量。江寬,你應該是輸得心服口服,不是嗎?”
“你……”
江寬氣急敗壞,好一個“心服口服”。
他在金融圈混跡多年,大大小小的挫折經曆過不少,但這還是頭一次,被晚輩狠狠打了一巴掌。
盡管早前他就在美國聽說過天海市陸海寧,以前以為是報紙拿來博眼球的噱頭,如今,他才知道陸海寧心狠手辣、城府極深,腹黑內斂到極致,思維謹慎細密。
從他今天收到的部分文件通牒來看,整個James集團已經從內部潰爛,隻能等著崩盤。
總部一崩,各個地方的分部,也將全部崩盤。
牽一發動全身,就像是多米諾骨牌,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偌大的集團撐起來艱難,可要真崩盤,那可是非常快的事。
這些年,他也見慣了金融圈新公司崛起,大公司破產,因而他在接手James集團後急切切想要尋找到金融方麵的天才,幫他撐起整個門麵。
沒想到,“破產”這種事,會這麼快降臨到他的頭上。
這會兒,他的槍支還指著陸海寧。
他清楚地知道陸海寧做的這些事對他、對江家、對James集團意味著什麼。
憤怒、惱火又全部冒了上來!
偏偏,他還不能開槍。
窗外,黑夜深沉,伸手不見五指,漫長的夜晚、漫長的雨水像是沒有盡頭一樣,這黑夜,也像是遲遲不會過去。
正是一天中最安靜的時刻。
“江寬,你對局勢的掌控力以及翻盤的能力,比我差遠了。你這樣的人,隻適合坐享其成,畢竟,James集團也不是你一手創造、撐起來的,你隻適合順境,不適合逆風局,你這樣的人,注定不是我的對手。”
“江寬,就算我沒有動用卑劣的手段,在金融圈的公平競爭裏,你也不會是我對手。”
陸海寧一字一字清晰落下。
猶如鼓槌,敲打在江寬的心口上。
陣痛傳來,江寬心髒猛地跳動,血液逆流,整個人都有一種窒息的感覺,呼吸不暢。
不管這些話聽著有多讓他不舒服,他也不得不承認,陸海寧比他有手段、有城府、有魄力。
他可謂是輸得慘不忍睹,而且,毫無預兆。
陸海寧等於給了他當頭一棒,讓他連喘氣的機會都沒有,就判了他死刑,永無出頭之日。
江寬忽然一句話都反駁不出來,事到如今,陸海寧沒有跟他開玩笑,他也沒有做夢。明天天一亮,陸陸續續的文書將送到他的麵前來!
黑夜,永遠都是黑夜了。
陸海寧用一年的時間布局,時機沒有成熟的時候沒有露出半點馬腳和慌張,換做他,不可能有這個耐心。
呼吸有些急促。
江寬的眼底除了通紅的紅血絲外,還有大勢已去的悲痛。
這一次,他連一點點的準備都沒有。
當他還在歡樂地度假時,滿天飛的緊急通告就已經從美國發到了普吉島。
一開始也沒放在心上,直到今天收到一疊文件。
行程還有兩天,他急切飛回紐約,沒想到,已經遲了。
他的行蹤都在陸海寧的掌控之中。
他以為陸海寧失去了記憶、又有了女兒,快結婚了,不會再掀起任何大風大浪,因而他幾乎沒有對陸海寧監控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