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在昨天得知這件事後,在他睡著時,她盯著他的身體看了很久。
果不其然,她在他的腿上和後背看到一些細微的傷痕,雖然都已經痊愈,但還是看得她快哭了。
他的身上最重的一處疤痕還是腰上的槍傷,子彈的大小,雖然過了兩年多,但還是看得清清楚楚。
她昨晚上睡在他身邊時,心口抽抽得疼,很難過。
要不是江瑤心直口快說了那些話,他是不是要一直瞞著她?
張雨欣坐在出租車裏,眼底溢滿淚花。
她轉頭看向窗外,外麵是朦朧的世界。
出租車在醫院停下。
張雨欣和約好的醫生通了電話,立刻就奔著科室去。
晚上的醫院人不多,挺安靜,幹淨的道路上是一排排高大的樹木,空氣中夾雜著花香。
醫生拿了些病曆和文件給她。
“陸太太,陸先生被送過來的時候確實傷得很嚴重,在醫院裏睡了兩個多月,我們差點以為他醒不過來,成了植物人。”
張雨欣翻著文件,手在抖,長睫毛不停顫動,眼底又溢出一層水花。
骨折,縫合,石膏,手術……這些字眼不停地在她的眼前跳來跳去,揮之不去,都是看一眼就讓人心驚膽寒的字眼,張雨欣心肝兒都顫了。
她不傻,她知道這得受多大的罪。
被撞得昏迷兩個多月,這是多嚴重的事!
張雨欣看著手裏頭的病曆、報告,雖然不是很懂,但每一份上麵的總結卻看得懂,越是看下去,心口越是堵得慌。
“他那兩個多月……誰照顧他?”張雨欣的聲音都有些抖。
“醫院護工。”醫生直言,“他的朋友也經常來醫院看他,不過我們都以為他不會醒過來了,沒想到兩個月就醒了,也算是奇跡。”
“他朋友?叫什麼名字?”張雨欣不覺得陸海寧在紐約有什麼朋友。
他這人本來就不喜歡跟人交心。
“姓程,在銀行工作。”
“遇之?”
“對,是這個名字,我不太記得清了。”
張雨欣更加驚訝,程遇之?他怎麼會來看望陸海寧?
她不由又想起陸海寧之前說過“男人間的秘密”這句話,看來,他和程遇之之間確實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離開醫院的時候,身上的傷都好了嗎?”
“都好得差不多了,能下床行走,就是氣色差了點。他執意要出院,我叮囑他要定期複查,不知道查了沒有。”醫生歎息,“我對陸先生印象很深,因為我記得他特別執著,醒來後就穿著病號服出了醫院,不知道他去幹了什麼,沒多久就要出院。”
“跟個孩子似的。”張雨欣感慨,“當時要是我在,不可能讓他出院的。”
“反正我們醫生的話,他不太聽。”
張雨欣繼續翻著手裏頭的報告,每翻一頁,心裏頭都很堵。
這麼大的事,他對她隻字未提。
他有沒有想過……他如果殘疾了或者再也醒不過來,她會怎麼樣。
翻了許久,張雨欣沉重地合上報告。
“陸太太,檔案都還完整地保留著,如果陸先生要複查,盡管聯係我就好。”
“我知道了。”張雨欣點點頭,“沒有別的什麼事了,謝謝您。”
“不用謝,應該的。”
張雨欣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醫院的,渾渾噩噩,有些辨不清腳下的路。路邊的燈光依舊明亮迷離,仿佛透著一層薄紗,讓她看不清前麵的方向。
她終究歎了一口氣。
一顆心像是一片葉子,沉沉浮浮,怎麼都無法安頓。
她走在路上,其實很想給陸海寧打電話。
踩著路邊樹木的影子,她沿著街道走了很久,沒有坐車,一個人走著。
習慣是個可怕的東西,這些天,她也算是一直黏著陸海寧,她一個人走在路上都有了不適感。這是一個可怕的習慣,偏偏她還甘之如飴。
人呢,就是這樣一步步淪陷的,直到無藥可救。
她先回了酒店。
洗澡後,她坐在陽台上,一邊看著星空,一邊等他。
她抱著膝蓋坐在地毯上,手頭邊是一杯熱茶。
手機響起。
“在幹什麼。”是陸海寧。
張雨欣牽了牽唇角:“你猜。”
“洗澡?”
“你成天就想這些,也不怕X盡人亡。”張雨欣不滿地撇撇嘴,“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嗯?”陸海寧饒有興趣,“什麼好消息?”
“我來例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