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沒有如果,他就攤上這樣的爸了。
投胎是個技術活,顯然他技術不怎麼樣。
陸海寧的心情不大好,他走到抽煙室裏抽了一支煙,也不敢抽太多,怕張雨欣不習慣煙味。
滿腦子裏都是張雨欣,揮之不去。
查房的護士給張雨欣量體溫、換輸液水,隻不過張雨欣的燒還沒有退。
這一晚,陸海寧幾乎一夜沒睡。
夜裏頭,走廊上一些細微的聲音都能吵醒他。
他不敢關燈,他知道張雨欣怕黑,這樣也方便他在夜裏的時候能看到她,她要是醒來,他可以第一時間照顧她。
他夜裏睡得不踏實,輾轉反側。
就這樣反反複複幾晚上,張雨欣的高燒還沒有完全退下去,人也沒醒。
“陸先生,今天陸太太的體溫是37.3,比昨天好一些。”護士按照慣例給張雨欣量體溫。
沒想到陸海寧當場就發了火,踢翻茶幾:“你們這個醫院到底行不行?這都幾天了人還沒醒?!高燒也沒退!沒點本事就別在醫院裏混,拿人命開玩笑?!”
小護士年紀小,哪裏見過這麼發脾氣的人,當場就愣住了,手裏的溫度計差點掉在地上。
她眼裏淚水兒在打轉,害怕地看著陸海寧。
“哭有什麼用?連個高燒都看不好!我太太要是有個閃失,你們一個也別想跑!”
小護士嚇得眼淚直掉:“我、我隻是個護士。”
“讓醫生過來!現在就給我喊過來!”陸海寧火氣很大。
“好,好。”小護士趕忙推著推車離開,嚇得抹了一把眼淚。
很快有人進來收拾東西。
陸海寧發再大的火,張雨欣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安安靜靜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
陸海寧的心髒都揪著。
很快有醫生過來:“陸先生,對不起,小護士不懂事,給您道歉。”
“我太太怎麼回事?這都幾天了還沒醒?”
“這是正常的,等燒退了,也許就醒了。”
“你他媽還是不是醫生?你跟我說‘也許’這個詞?高燒退了也不醒?你趁早滾回去種田,當什麼醫生,嗯?”
“陸、陸先生,您太太潛意識裏處於一種很疲憊的狀態,在這樣的狀態下,不容易退燒蘇醒。”醫生小心翼翼,“必須得有耐心,再等等。”
“你的意思是責任在我太太,是她精神狀態不好,你們醫院沒有一點責任是不是?!”
“陸先生,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隻是覺得該有點耐心。”
陸海寧一把攥住他白大褂的領子,臉色陰沉:“耐心有用的話,還要你們這些醫生幹什麼?是不是以後不管生什麼毛病,不用來醫院,在家有點耐心就好了?嗯?”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醫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可陸太太的問題確實用藥也緩解不了啊……
可陸先生現在這個節骨眼,哪裏還聽人勸。
“沒用的東西!”陸海寧一把鬆開手,眼神格外冷漠。
醫生扶住牆,咳嗽幾聲,不敢跟陸海寧較勁。
“出去!都滾出去!”陸海寧發火。
門口還有護士,誰也不敢多說什麼,連忙都跑開。
這醫生也馬不停蹄地跑走,不敢逗留。
病房裏鬧這麼大動靜,但病床上的張雨欣沒有蘇醒的跡象,臉頰還帶著沒有散開的潮紅,那是一種不太健康的顏色。
從天海市來的醫生在下午的時候到達。
都是梅姨同事。
老醫生幫張雨欣查看病情後,把陸海寧叫到樓下。
彼時,陽光正好,榕城的天空很藍,沒有一點霧霾,是燦爛明媚的樣子。
陸海寧剛下樓就點了一支煙,他遞了一支給醫生,醫生沒要:“陸先生,你也少抽點煙。”
“我知道。”陸海寧的一雙眸子看向遠處的天空,那天空,沒有盡頭。
“陸先生,這裏的醫生說的也沒錯,陸太太之前的精神狀態不太好,也就說一直有一根弦緊繃著。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但這次的高燒,導火索就是那根弦斷了,所以陸太太才一直沒有醒,有部分是生理上的原因,但大部分還是心理上的。”
“這段時間陸太太可能會做噩夢,我讓人已經開了藥,陸先生你多費點心照顧,太太狀態不好的時候就給她吃點藥。”
陸海寧其實知道榕城的醫生說的是事實,可他就是想發脾氣而已。
“她什麼時候能醒?”陸海寧問道。
“不好說,按時服藥吧,先把高燒退了,一直燒著也不是個辦法。”
陸海寧又煩躁起來。
他很煩“不好說”這幾個字。
不好說就意味著沒有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