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的海水冷的可怕,尤其是接近島嶼的淺海中,海石鋪地,怪石起伏,身在水下,頂上清亮的月光透過水麵,射到這些石頭上,幽幽的泛著一道道陰冷的藍光。
我在海中呆了不到半刻鍾的時間,就覺得全身有些僵硬起來,皺眉心道,“奇怪,來時我也在海中遊了不少時間,卻沒現在這般的冷意,這是怎麼回事?”
身上的冷意愈發強烈起來,我全身的肌肉筋脈都開始抖動抽搐起來,我心中古怪,卻已經浮出了水麵,剛想對陰煞說話時,鼻頭一癢,一連打了三個噴嚏。
“莫凡,沒事吧?臉色怎麼這麼難看?”陰煞伸手把我拉上了岸,滿臉奇怪的看著我的臉問道。
我打了個寒顫,說“我沒事,就是剛才海裏邊冷的嚇人,像是個冰窟窿似的!”
我說著話,一邊拍打著身上的衣服,說也奇怪,這出了海之後,那種深入骨髓的陰冷感竟然消失不見了,我全身上下反倒覺得暖烘烘的,好像在太陽底下站著一般。
要是在水邊生活過的人,一般都知道,這水的熱容大,溫度變化緩慢,白天的時候,水裏邊的溫度低,可一到晚上,水中的溫度卻反而要比周圍的高。
但是,現在這情況居然反了過來,讓我忍不住有些古怪起來。
陰煞問了一句之後,也再沒繼續深問這個事情,話題回到了之前,對我說,“莫凡,你的猜測應該是對的,剛才你下了水之後,你的影子就重新出現了,看來,我們現在遇到的事情,應該不是因為碰觸到了密林中的那些陰影,而是那片樹林,甚至是頭頂的這個月亮的問題!”
我擰幹了衣服上的水,抬頭看了看頭頂明鏡似的月盤,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我也覺得這個月亮有些不對勁,剛才在海水中的時候,差點沒把我凍成冰棍,可現在一上岸,反而覺得暖烘烘的,跟在太陽底下似的!”
說著,我又皺眉道,“不過,現在這玩意高懸天空,我們也沒辦法弄清楚它到底詭異在什麼地方?依我看,還不如不去理它,先弄清楚這片密林有什麼機巧再說!”
隨即,兩人合計了一下,最後決定,由陰煞重新進入樹林的邊緣地帶檢查一下,我在外邊為她掠陣,同時在外邊觀察著。
裏外呼應之下,就是這片樹林再有什麼門道,也定然會被我們發現!
陰煞準備好後,我又叮囑了一下,才緊張的看著她抬腳進入了樹林中,起初,在她進入之後,樹林內並沒有半點變化,那些如陰影一般,無形物質的東西,也沒有向她撲擊。
可慢慢的,我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在陰煞每次移動的時候,她周圍的樹木也會輕輕的震動一下,它們震動的頻率很小,但是樹冠上茂密的樹葉,同時會無聲無息的微微波動一下,看起來像是被風吹動了一般,其實更像是樹冠上的樹葉在自己調整著角度。
有一部分葉子,會變成白色,把天上的月光發射下來,進而,灑落在陰煞前行的地上。另外一部分葉子,卻會完全把月光擋住,讓月光無法射進林中。
陰煞走在林中,好像完全沒有發現半點的異常,可她所走的地方,就好像是被這些樹葉提前鋪好的一般,利用阻攔光線和折射光線的辦法,把她的影子消除掉,看起來,就像是她沒了影子一樣。
我看到這裏,忽然想起了自己小時候用鏡子玩過的一種小遊戲,從家裏拿上兩麵鏡子,一根蠟燭,往地上一趴,找上一個倒黴的螞蟻窩。
把蠟燭放在遠處後點燃,一手拿著一隻鏡子,在大晚上的時候,用鏡子把燭光反射在螞蟻窩中,螞蟻這種東西,一見光就會躁亂,如無頭蒼蠅一般的到處亂轉,算是難得的娛樂方式。
反觀現在陰煞的處境,和那些螞蟻何其相似,都是身處其中而不得要領,她卻有一點和螞蟻不同,那就是有自己的目標和方向。
陰煞在樹林邊緣來回走了一小圈後,見我在原地發呆,就退出了樹林,回到了黃石路上,走到我身前,問道,“怎麼樣莫凡?有沒有什麼發現?”
我一個眨眼,回過了神,望著影綽不定的樹林說道,“嗯,有些發現!你剛才在進入樹林後,每走一步的時候,你身邊樹上的樹葉都會出現一陣波動,好像在調整它們的角度,通過遮蔽和折射光線,把你的影子消除掉!”
陰煞對此早有猜測,聞言後並沒有多少出奇和震驚,隻是麵色微微一沉,似問非問的喃喃道,“如此看來,應當是這片密林的在搞鬼!可是既然隻是這些大樹在作妖,那我身上的詛咒是如何解除的?還有,這片密林中的樹葉為何會自己調整方向?那些影子一般的東西,又是何物?”
陰煞平日的寡言少語,在這種詭異的情況下,也被她自己打破了,一連低語了好幾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