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從來都是殘忍的。
它不會顧及誰的感受,更不會顧及骨肉親情分裂的痛苦。
這一天的安家,仿佛瞬間被卷入了暴風雨中——
當晚的飯桌上,從來高高在上不正視人的安正邦,仿佛冷氣都散了,第一次唉聲歎氣地跟大家討論這件事。
一開始他起訴安正澤,為什麼會選擇打經濟官司,而不是走霍天奇提供的那條線,從遊樂園的事情入手,查出安正澤的狐狸尾巴,讓他吃刑事官司,其實中間又何嚐不是顧念著兄弟之情?
他以為拿回安氏集團被惡意轉移的財產,把公司業務收回家,解了安氏的燃眉之急,再給老二和老三一點兒懲罰,也就足夠了。
然而……他還是不夠狠,人心的貪婪也是沒有底線的。
至少安正澤的底線,遠遠低於了他們對他的認知。
不僅架空了安氏,還犧牲了並肩作戰的老三,直接把他送入了大牢。
蘇小南聽著安正邦的歎息聲,一直沒有說話。
安正邦一口一口灌酒,其餘人都選擇沉默,飯桌氣氛肅冷得令她惻然。
其實曾經她有想過,如果有一天安正邦倒黴了,她會不會很開心?
但此刻看著他兩鬢的白發,她沒法幸災樂禍——
她慢慢放下碗,“你們慢吃,我吃好了。”
離開飯桌,她一個人在院子裏走了一圈,消消食,然後就上了樓。
今夜的安家老宅格外安靜,連服務人員臉上都帶著一種無奈的“尬笑”。
因為每個人都知道,也許這座宅子很快就要易主了……
蘇小南在樓上等了好久不見安北城上來,猜測他肯定去和安正邦商量對策了,站在窗口看了一會,索性坐了上去,抱著膝蓋發神。
奇怪的是,她的心裏,並沒有自以為的那麼慌亂。
退一萬步說,哪怕事情真到了最壞的那個地步——破產、身無分文,但他們人還在一起,未來還可以創造,又怕什麼呢?
安瑜推門的時候,蘇小南看著窗玻璃上的倒映,沒有回頭,隻笑著開口。
“沒有陪雷隊嗎?怎麼找我來了?”
安瑜抿唇一笑,徑直走過來,遞給她一支煙,“來一根?”
蘇小南眉梢揚起,“很久不抽。戒了!”
安瑜聳聳肩膀,固執地伸著手,“這麼愉快的夜晚,不來一根說不過去。來!城子又不在。”
蘇小南低頭看一眼那支女士煙,接過來在鼻子聞了聞,“好煙。”
安瑜笑著為她點燃,然後一躍而上,同她並排坐在窗台上,兩條修長白晳的腿耷拉著,有一搭沒一搭地捋順剛洗過的濕發,望向蘇小南的眼神裏有一種迷離的美,就連聲音都帶著性感的沙啞。
“怕不怕?”
“不。”
“緊不緊張?”
“也不。”
“糾不糾結?”
“……有一點!”
“哈!”安瑜狠狠吸一口煙,眉梢眸底全是調侃的笑,“看來你還真的不是為貪慕我們家城子的錢財來的……”
有時候,玩笑才是一個人真正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