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仿佛是精靈一般,撕開暗夜的束縛,破空而來,留下一道道光束,照在寧靜的小鎮上。然後一點一點變亮。太陽衝破最後的黑暗,躍然而出,帶著清晨的霞光,照進院子裏,照進房間裏。
又是一個晚上沒睡,唐昊靠在沙發上看著天一點一點的變亮,明媚的太陽照在眼裏,使得眼睛澀澀的,難受極了。不知道是多少個日日夜夜了,他就這樣守著白雨夢的回憶直到天亮。
唐昊的發呆被一陣電話鈴聲打斷,他回過神來:“喂。”不知電話那頭說了什麼,唐昊有如深井一般無波的麵上帶上了幾多驚訝,幾多欣喜,他站起來急急的往外衝去,可是又好像想到了什麼,刹住了腳步,顫抖的嘴唇更是讓他久久的說不出話來,良久,他終於忍住內心的激動,用極度壓抑的聲音開口:“什麼時候的事情?”
那邊正疑惑著,聽到唐昊這麼說,回道:“前兩天。”
“我知道了,給我盯緊景峰,這件事能瞞多久是多久。”唐昊想了一會,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他站起來在客廳裏踱著步,努力的調整著自己的情緒,麵上仍舊是波瀾不驚的樣子,可是他不斷顫抖著的雙手還是將他出賣了。唐昊重新坐在沙發裏,閉上眼睛,像是在思考什麼。終於他走進浴室裏,打開蓬蓬頭,任由冰冷的水花落在自己的身上,然後流遍全身,二月裏的水有些刺骨,使得他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看著桌子上豐盛可口的早餐,白雨夢卻沒有半分食欲,筷子拿起來又放了回去:“我去看看有什麼要幫忙的。”說著站起來準備離開。玉澄拉住她:“你多少吃一點吧,你這樣身體怎麼吃得消?”看著玉澄關心擔憂的神色,白雨夢一口氣梗在心裏,難受的說不出話來,她搖搖頭:“我真的吃不下。”說著出門去了。
鄉下的風俗都是要將已經去世的老人在大堂裏放幾天,火化,下葬的時辰,甚至是下葬位置都要找當地的風水先生算過才可以。所以,如今老太太的靈堂現在正放在老屋的正堂裏,兄弟幾個會輪流守夜。
靈桌上的蠟燭已經燃燒過半了,燭淚順著古銅色燭台流下來,滴在桌子上,分外刺眼,每一滴燭淚仿佛滴在白雨夢心裏,老人的壽衣已經全部穿戴好了,身上蓋著壽被,臉上被蒙了一塊白布,上麵放著紅繩穿起來的銅錢,白雨夢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她依稀隻記得,她是笑著離開的,不知何時,哀樂響了起來,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傳到白雨夢的耳朵裏,顯得那樣的不真實。吊喪的人一個個來了又走,沒有在白雨夢身邊多做停留,或許在他們看來,這個孫女是不孝順的,老人生病這麼多年了,從來沒有見她回來看望過。
白家的小兒子白江坐在堂前,看到白雨夢過來,站起來拉著白雨夢的手,輕輕地安撫著:“給你奶奶上柱香。”白江的話很少,但是是白家幾個兄弟裏,除了白家小姑娘白樂平之外,最心疼白雨夢的。白江的聲音沙啞極了,幾日來的守夜讓他的眼睛通紅通紅的,整個人憔悴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