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月信已經來了啊!”玉麗理直氣壯看著玉梔,“難道你月信還沒來?”
玉梔:“……”
這下輪到她鬧了個大紅臉了。
玉梔的衣服已經洗好了,正在擰水,她把衣服往木盆裏一放,笑嘻嘻道:“我洗好了,我先走了!再見!”
玉麗這人頗愛尋根究底,直著脖子追問玉梔:“玉梔,你的月信真的還沒來?真的麼?”
玉梔也不接腔,低著頭紅著臉抱著木盆往外走。
愛梅在一邊也驚訝得很,心道:一般女孩子十三歲月信都來了,玉梔今年都十四歲了,怎麼還沒來?
不過她轉念就想起了夏媽媽私下告訴自己的那個消息,心道:玉梔月信沒來,倒是個好消息……
想到二公子那清俊高華的模樣,愛梅的臉悄悄紅了。
玉麗還在那邊自言自語:“奇怪了,十四歲了月信還沒來,玉梔是不是有什麼毛病?難道她是天生的石女子……”
北風把玉麗的話送到了還沒走遠的玉梔耳中。
饒是玉梔一向聰慧,也有些懷疑真的像玉麗說的,自己是石女子。
她不知道石女子具體是什麼,隻知道別的女人到了十二三歲會有月信,而石女子沒有月信,也不會生孩子。
沒有月信玉梔不怕,她怕的是不能生孩子!
玉梔實在是太喜歡孩子了,先前在家鄉的時候,她因為喜歡小孩子,便常常幫村中書館的先生家看孩子,也正因為如此,先生和先生娘子才默許她不出束脩在書館裏聽課。
想到自己將來不會有自己的孩子,一向堅強,從來都意誌堅定的玉梔頭一次覺得前途茫茫,心裏難受得很。
玉梔力氣甚大,左臂夾著木盆,右手微提裙裾,一邊想著心事,一邊往淩霄院方向疾步而行。
誰知到了拐角處,玉梔剛要拐彎,不想有人突然從對麵轉了過來,兩人一下子撞在了一起。
玉梔隻顧去護左邊臂彎裏的木盆,結果自己整個人撞到了對方身上,還在發育中的胸部與對方的胸部一下子撞在了一起,疼得她驚叫一聲,眼淚當場飆了出來。
對方個子沒比她高多少,也被撞懵了,用手捂住胸膛扶著花牆咳嗽了起來。
玉梔很快回過神來,顧不得胸前劇痛,忙去向那人道歉:“對不住,是我沒看路!”
那人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年,長著一張可愛的娃娃臉,肌膚跟白瓷似的,一雙眼睛黑得都快要發藍了,鼻梁高挺,嘴唇嫣紅,瞧著跟天生的仙童似的。
可惜仙童脾氣似乎不大好,狠狠瞪了玉梔一眼,道:“你沒長眼睛麼?”
聲音粗嘎,還在變聲期。
玉梔確實理虧,忙道:“是我不小心,對不住了!”
仙童不知從哪兒掏出了一方潔淨的白帕子,蹙著眉頭把雪白的袍襟上被玉梔觸到之處擦了又擦,然後用兩根手指嫌棄地捏著白帕子,悻悻地走了。
玉梔悄悄看了看他的背影,頭上戴著玉冠,身上穿著銀雲紋白袍,腰間係著紫玉帶,應該是府裏哪位男主子。
王爺今年三十三歲,大公子林毓今年十八歲了,二公子林佳今年十六歲了,三公子林儀今年十四歲——這位瞧著脾氣就不好的主子,應該是三公子林儀!
沒想到玉麗伺候的主子如此難纏,玉麗還上趕著想要到房內侍候,真是……上趕著被嫌棄啊!
晚上用過晚飯,玉梔在小閣樓內點了燈,把燈放在靠東的窗台上,自己坐在窗前榻上做針線。
先前住在這裏的水萍,如今的萍姨娘,走的時候鋪蓋並沒有帶走,送玉梔過來的朱婆子說萍姨娘說過不要這些東西了,因此玉梔便把萍姨娘的被子拆掉,重新鋪了棉胎,套了個玉色繡花的被套,鋪在了窗前的榻上,厚厚實實的,坐在上麵做針線倒也舒服。
不知何時外麵起了風。
風愈來愈大,刮得小偏院裏白楊樹的樹枝“哢嚓”作響,小閣樓外麵的花木也發出颯颯的聲音,愈發襯出了小閣樓內的溫馨恬靜。
玉梔做了一會兒針線,想起自己十四歲還沒來月信,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石女,將來不知道會不會生孩子……
她越想越擔心,一向陽光明媚的心中頓時被陰霾籠罩了。
不過玉梔瞎想一會兒之後,很快便開始開解自己:
月信還沒來?說不定過些日子月信就來了呢!
是不是石女?尋個機會問問懂得的人不就行了!
不會生孩子?被大人丟了不要的苦孩子那麼多,收養一個不就行了!
這樣一想,玉梔的心情很快便好了起來,又歡歡喜喜做起了針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