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底的京城,桃花剛剛綻放,風中猶待寒意,可是迎春花已經凋謝,杏花和櫻桃花開始盛放,把整個京城變成了雪白與粉紅的世界。
今日陽光燦爛,永泰帝特地帶著阿蔭在玉堂殿見宰相於一舟和戶部尚書韓朝宗等幾位近臣,預備給阿蔭選一位老師。
這幾位朝中大員都明白永泰帝的心思,因此也都在細細觀察這位年方五歲的小皇孫。
小皇孫自是生得極好,雖然才五歲,還是個帶著嬰兒肥的小孩子,可是修眉鳳眼朱唇,極肖其父皇太子林佳,將來必會長成風度翩翩的美少年。
更妙的是,小皇孫肌膚白裏透紅,鳳眼明亮清澈,元氣滿滿,將來必不似林佳一般身體病弱,倒是大周社稷之福。
於一舟等人心中滿意,話裏話外自然都帶了出來,永泰帝聽得心滿意足,抱著小皇孫眯著眼睛笑。
正說得熱鬧,楊文忽然進來稟報:“陛下,皇後娘娘求見!”
永泰帝正要說話,腦海裏忽然浮現出前些日子他要帶走阿蔭時玉梔遲疑著說出的那句話——“不知皇後......阿蔭他......”
想到這裏,永泰帝當即道:“朕這裏有外臣,明日朕去福寧殿看望皇後!”
楊文聞言,答了聲“是”,迅速退了下去。
他是林佳的人,自然不會多為薑皇後解釋。
身為一國之後,居然被皇帝拒絕,連皇帝的寢宮也無法進入,薑皇後似一下子被釘在了那裏,脂香粉濃的臉上現出一片頹色。
清明忙扶住了她,抬眼看向麵無表情的楊文:“楊公公,求您了!皇後娘娘有急事要和陛下說!”
她定了定神,鬆開了薑皇後,走到楊文身前,抬眼看向楊文,笑容嫵媚,伸手去握楊文的手,口中輕輕道:“楊公公,這是奴婢的一點心意——”
如今雖然玉堂殿總管太監變成了李秀真,可是楊文卻依舊是禦書房總管太監,深受永泰帝寵愛,事到如今,她隻得死馬當活馬醫,來求楊文了。
楊文猛地後退了一步,一摞銀票飛了出來,飄撒在了地上。
在場的人頓時都愣在了那裏——皇後宮裏的掌事女官居然當眾賄賂楊公公!
薑皇後這時候已經清醒了過來,當即含笑道:“清明,怎麼這麼不小心,銀票為何不放進袖袋裏?拿在手裏若是被風刮走了,福寧殿這個月的月例你可得用私房銀子補上了!”
清明伺候薑皇後多年,與她配合頗為默契,當即笑著吩咐隨從的宮女太監:“還不快去撿起來,難道還真讓我貼補私房銀子給你們發月銀?”
那些宮女太監這才醒悟了過來,忙上前把散在地上的銀票撿了起來。
回到福寧殿,薑皇後徑直進了寢殿。
立春見狀,忙也帶著兩個宮女跟了進去:“皇後娘娘,奴婢服侍您先把大衣服脫下吧!”
薑皇後淡淡掃了她一眼,道:“清明留下,其餘人都退下吧!”
立春頓了頓,答了聲“是”,帶著眾人退了下去。
見簾幕落下,薑皇後這才倚著小炕桌道:“清明,你去薑府送上巳節賞賜.....”
清明眼睛灼灼看著薑皇後,等著薑皇後的吩咐。
薑皇後歎了口氣,緩緩道:“算了,庫房裏有一副白玉象棋,讓人取出來,也放在上巳節賞賜中,就說是我賞賜給爹爹的玩器,我爹爹會明白的。”
不過是丟卒保帥而已,爹爹會明白的。
所有安插在太子府的人都被清除了出來,如今林佳手握薑氏的把柄步步緊逼,若是想保護薑氏的榮華富貴,保住她的皇後之位,必須得有一位在薑府舉足輕重的人站出來承當這些罪名。
清明答了聲“是”,自去安排。
林佳的大轎在宮門前停了下來,一直到大理寺卿丁和雲的轎子過來,他才下了轎子,帶著李瑞和阿青,與丁和雲聯袂而入。
經過內閣的時候,林佳被兵部尚書梁永明和樞密使王藝臻攔住了:“殿下,西南出大事了!”
林佳停下腳步,鳳眼微凝看向王藝臻:“何事?”
兵部尚書梁永明和樞密使王藝臻當即看向林佳身旁的丁和雲,麵露難色。
林佳當機立斷,讓丁和雲帶人去覲見永泰帝,自己帶著兵部尚書梁永明和樞密使王藝臻往禦書房方向而去。
進了禦書房,林佳這才開口問梁永明和王藝臻:“西南出了什麼事?”
王藝臻拱手道:“殿下,剛得到消息,大理舉國皈依了歸真教!”
林佳聞言,一直平靜如水的鳳眼頓時變得淩厲起來:“消息可確實?”
王藝臻被林佳這樣一看,身子不由一凜,當即道:“殿下,微臣彙集了各方情報,這才敢來見您!”
林佳思索片刻,道:“咱們不是早計劃好了麼?大理既然已經投靠了西夏,那就開始動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