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中思緒卻飄到之前校長辦公室一幕,她與馬校長提出辭職後,他頓時驚愣在當場,忙問發生了何事,甚至提出若是事情沒忙完,假期可以再延長。連之前她無故曠工一事都沒有提起,可見,他是真心想把她留下。
但是她的心誌與神態都堅定,在學校工作一事,根本再無回旋餘地。她承諾那個教育項目的案子,定會把所有細節都理清,做出書麵資料留給學校。
可能她突然失蹤,那個人也就沒有在學校了,隻留守了唐氏集團的工作人員與學校一起開展施工。現在他的名字,都成了她不敢去觸碰的禁忌,隻是心頭念起,都不敢。
之後的兩天生活一直很平靜,隻有淩逸凡每天睡覺前的一個電話,也沒有其他人來打擾她,問及的都是白天她做了什麼,吃了什麼這些閑事,似乎兩人真的就是熱戀中的戀人,異地相思。
不知為什麼,平靜地生活,她反而越來越焦躁。
就好像即將行刑前一刻,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可是那刀遲遲不落下。
她了解唐旭的為人,那天在電話裏說得含糊不清,他不可能就此罷休。自己回到川市,相信馬校長應該已經知會過他了,他肯定會來找她。可是這都好幾天了,卻遲遲不見蹤影。
而淩逸凡之所以沒有催她回川市,一來是答應了她給她時間把手頭工作結束了離職,二來恐怕就是存了心思,想要她與唐旭做個最後的了結。
從此各奔東西,老死不相往來。這應該就是她與他的結局。
這天下班回家,走到公寓樓下,視線被靠在牆上吸煙的人凝住了,該來的終於來了。
心中一痛,然後釋然,或許焦躁的心可以平靜下來了。
唐旭扔下手裏剛點燃的煙,用力踩滅,向樹下的那個人走去,夕陽的餘輝射在他身後,在他身上留下淡淡的光暈,像是披了一層金縷衣。
還記得那天在公園裏的白鴿場上,她遙看他,也是這般披著陽光,眉眼俊朗。
那時,幸福觸手可及。
此時,幸福遙不可及。
她低下頭,不讓眼睛裏滿載的絕望溢出來,那是從眼到心底的悲涼。
一隻手抬起了她的下巴,不得不對上那雙深邃到不見底的眼眸,內裏波濤暗湧,閃現陰霾,濃眉緊皺,整個人顯得有些酷寒。她不敢再看那雙眼睛,把視線轉到正前麵的嘴唇,他的唇緊抿著,暗示著本人在生氣。
兩人就這樣對峙著,誰都沒有說話。
眼前的嘴唇開始翻動:“不請我上去坐坐嗎?”
聲音輕柔地像在喃語,又像是誘哄,這個男人溫柔起來根本就讓人無法拒絕。他似乎隱忍住了怒氣,盡量想溫和地與她說話。
過了好一會,她的腦子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麼。抬眼看他,他眼中的陰霾已經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無奈的憂傷,原來他跟自己一樣,並不是什麼事都不在乎的。
鼻子有點酸,熱熱的感覺,控製著不讓內心的情緒泛濫。
他牽起她的手走進電梯,一層一層往上,她都處於恍惚中。等到把人領進屋,才醒過神來,他怎麼知道住在哪層哪個屋的?
人已進屋,算是客。
找了杯子給他倒了杯白開水,因為她不喝茶,不喝酒,不喝咖啡,所以家裏什麼都沒有。
唐旭一進屋倒沒把自己當客人,徑自走來走去把所有房間都參觀了一遍,然後才坐回沙發上,沉默地看著她,頗有以往的霸王作風。
她暗暗惦念著,這個屋子看來也該退租了。
“你有什麼事嗎?”給自己也倒了杯開水,才淡淡開口。
手握著杯子,似乎有個東西就覺得能抓住點什麼,不再那麼不知所措。麵對他,她真的一點底氣都沒有,以前就是。
麵對他,遠沒有麵對淩逸凡的時候那麼從容。
或許這就叫因為在乎,所以在意吧。
“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他的語氣還是從來沒有過的輕柔,對她可能是用了他生平最大的耐心,隻想了解這幾天裏發生的事,以及她說那些話背後真正的原因。
“什麼事都沒有。”同樣的答案,她再次重複,然後又故作坦然道:“我答應了逸凡,會回川市去。”這些話她早就準備好了。
唐旭直接忽略她的話,連眼都沒眨一下,隻是聲音開始變冷:“我問你這幾天發生了什麼事?或者說那兩天在川市你和淩逸凡之間發生了什麼事?”
——
當流年躲不過物是人非,當時光免不了疲憊不堪,隻能獨自承受。
流年,訴說了誰的傷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