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她夢到那天與陶陶還是一起離開了川市,遠離了唐旭。
她們兩人找了一處小城,悄悄的躲了起來。
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她發覺自己的記憶實在已經越變越糟,但是不知道是不是神經失靈了,倒是腦袋不再疼痛,她想,有時候痛覺神經失去了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她可以不用在最後活的那麼痛哭。
於是她開始寫東西,把那些記著的過去,憑著感覺,一筆一筆寫下來。但因為失明的原因,字寫的都是歪的,常常會跳到下一行去。後來找來了一把直尺,學著小學生那般攔住下麵,開始了筆述回憶。
思念是一種很玄的東西,如影隨形。
她就是在靠著這種方式,在遙遠的小城裏,靠著思念和回憶度日。她想到小時候第一次見唐旭的場景,想到他們被綁架,又想到成年後她對他暗中做著研究,再到第一次相遇談判......很多很多的事,夠她慢慢回憶了。
陶陶一直都在她身旁照顧,可是有一天翻出了她偷偷藏起來的安眠藥時,她抱著她大哭起來。那是她打算在實在受不住疼時給自己準備的後路。
可是好不容易安撫好陶陶的情緒後,卻聽到電視裏在播報有關川市的一則訊息。唐氏企業建造的一處商業樓,發生農民工罷工事件,唐旭去解決糾紛,卻被不知哪裏從天而降的重物給壓在了下麵,生命垂危。
當時她整個人就呆了,心中的弦瞬間倒塌。那些堅持的、自私的、放下的,統統都衝出腦海,隻剩一個念頭:他出事了。
在與陶陶回程的路上,陶陶問她如果唐先生真的遭到不測......她當時隻是慘淡的笑了笑,心中卻在回答:天上地下,她會相陪。
夢做到這裏就醒來了,手去一摸臉頰,竟是滿臉的淚水。清楚的記得夢中她是如何的傷心難過,慶幸自己的決定是對的,不管再發生什麼事,哪怕真的手術不成功要死去,她也都不會再離開唐旭半步。
因為他是她此生的摯愛啊。
耳裏聽到門外有說話聲,是唐旭和約翰醫生。在北京終於截下約翰醫生的回國行程後,他們最終決定還是回到川市來,一來川市有她的親人在可以陪伴,二來院長他們對她的病情了解透徹,可以做最好的研究。
秦落那頭的奔波,找來了其他幾國的腦科專家,於是臨時組建成了一個醫學討論小組,針對她的案例做討論。剛才她的沉睡,正是因為要對她的腦部做一個詳細的檢查,然後對她注入了鎮定劑,讓她昏睡過去,卻不知做了那樣一個令人心碎的夢。
門外約翰醫生看著手中的圖片,一邊詢問院長以前的病症情況,一邊皺著眉深思。最後把幾人一起叫到了研討室內,這是專門為幾名腦科專家準備的商討用的房間。
約翰把CT報告放在桌麵上,抬頭道:“現在有一個奇怪的現象,把這份拍片與最早一次為病患拍的片想對比,按道理前後經過了有兩月之久,病患也出現了不良反應,都顯示著這瘤在擴散,可是情況似乎並非這樣。”
他停頓了下來,拿過精尺去量兩張片子上的黑色腫瘤。
唐旭心中一懸,走前兩步急問:“醫生,是又病變了嗎?”不敢確定醫生話中的涵義到底是好是壞。
約翰沒有抬頭,隻是忽然放下手中的精尺,神情裏帶了些激動地說:“不,我剛才特意再次的確量過,病患的瘤不但沒有持續擴散,反而變小了,現在這張比之以前的要起碼小了兩毫米左右。這麼小的差距可能肉眼看不出來,但是醫學上這是一種巨大的突破,也是從未發生過的事。”
院長聽言忍不住站了起來,“約翰醫生,您的意思是說病人的瘤可能會自動變小,甚或偶可能會不藥而愈?”
“NO,還沒到如此誇張的地步,至今為止沒有任何一個癌症病患者在不用任何藥物治療的情況下會不藥而愈。但是有許多先例明明是晚期病患,猜測不到半年壽命,但是卻有活了長達十幾年,這種類型通常被大家評為奇跡,但我相信這其實是病人與病魔做抵抗的結果。所以這個病例,我絕對相信可能因為病患的心緒平靜,坦然麵對生死的態度,造成了現在這種良好的局麵。”
其他專家們聽他這般分析,也紛紛點頭。
唐旭追問:“那是否代表此時是動手術的良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