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靜柔覺得自己此時就像個傻瓜一樣,聽著凡哥簡單的話語,眼淚就那麼奪眶而出了。
從來凡哥對她就是冷淡多過熱情,就是到了這裏,他的話變得很少,幾乎一天裏都是她在說,可是就在今天,就在今晚,她因為出去買醬油晚歸,竟然發生了這麼多的意外,和驚喜。真的是驚喜,他會因為著急而不顧危險出來找她,他會關心她的傷,他也會囑咐她擦藥。
還會像現在這樣,拉起了她的腳放在膝蓋上,手指節有力的在她扭到的腳踝處按摩推拿。是幸福向她走來了嗎?她的等待,她的守護,都有了回報?
等推過一陣後,淩逸凡才把她的腳放下,然後輕聲道:“這兩天少走路,免得傷到韌帶。把藥收拾收拾吧,氣味怪難聞的。”
“嗯,我這就收。”
藥箱是在離開醫院前她就準備了的,因為離了醫院要防止這樣那樣的傷病發生,尤其是跌打損傷的藥特別多,她當初是想著凡哥眼睛不方便,總難免會磕碰著什麼,所以盡量多配了些這類的藥,倒沒想凡哥沒用上,自己卻用上了。
等桌子上收拾的差不多時,正準備提了藥箱放回原處,聽到耳邊凡哥在說:“靜柔,以後不要這麼晚出去了,我會擔心。”
眼淚又要掉下來,她連連點頭道:“嗯,再不晚上出去了。”明天她就跟凡哥一起去那小店,把家裏缺的生活用品一次買個全。
“還有,你不用為我做魚,其實我不喜歡吃魚。”
曲靜柔頓住,疑惑地說:“可是,那時我看你每餐都有魚。”
淩逸凡搖搖頭說:“吃厭了。”他剛才見曲靜柔去了那麼久都不回,覺得肚子有些餓,自己摸索著走進了廚房,在水池裏他摸到了清洗好的鯽魚。隻用念頭一轉,就知她去買醬油是為了紅燒魚給他吃。
可是她卻不知,他從小到大都不愛吃魚,喜歡吃魚的是別人,那時待在一起的時候,見她的筷子在魚上最多,於是就吩咐了廚子每餐都做魚。有趣的是,魚的種類繁多,無論廚子做哪種,她對魚似乎都有一種偏愛,全都吃的津津有味。
都說愛吃魚的人會很聰明,她真的很聰明,從大學時候他就看出來了。後來又縷縷破解了他設的局,恐怕生活裏很難找到像她一樣聰明的女人了吧。他吃魚的習慣就是那時培養起來的,而他覺得刺很麻煩,所以常常會讓廚子做不帶刺的魚。
過了一陣子後,有一次她忽然問:最近廚子怎麼不做鯽魚湯這類的了?他愣了下後問她喜歡喝這湯,那刺不是挺多的嗎?她卻笑著說,刺有沒關係的,哪怕偶爾被卡一下也很正常,總不能因為怕被卡就不吃了吧,魚刺魚刺還不因為要有刺才會鮮美啊。
這才明白她在吃魚的過程中雖然並不挑食,但也有幾種是偏愛的。
可是,現在與她斷了聯係,聞到那魚腥味,那些記憶又會在腦中浮現,心裏某處就會隱隱生疼。當時他就想等曲靜柔回來了,告訴她,他不喜歡吃魚,以後都不要做了。刺卡在喉嚨裏,唯有不去觸碰,才不會覺得疼,若是硬要拔去,恐怕會是致命。
想到這處,豁然驚覺曲靜柔去買醬油到這時還沒有回來,他看不見不代表心也盲了,她對他的好,他是明白的。命是她救的,幫助他站起來的也是她,此時,她一個孤身女人在晚上出去,莫不是遭到什麼危險了?否則她是絕不會扔下他在家裏這麼長時間的。
摸索著去開門,正好隔壁老張家的出來開門,他本就想去敲他家門,帶他一起去找找曲靜柔。農村人果真熱情,早知他看不見,一聽與他一起的女人不見了,立刻敲響了周圍人家,陪著他出去找。尤其聽到老張說這一路到小店都是黑漆漆的,路也不平時,心中更加焦慮了。
幸好隻到村口就碰上了,鬆了口氣後就從旁人口中得知她摔了,這才是她晚歸的原因吧。忽然心生出一種憤怒,是對自己的憤怒,她為了給他做紅燒魚,跑那麼遠去買醬油,還摔傷了,何時他做人做的這麼差勁了,讓個女人貼身伺候,自己卻連找她都要借助他人。
回來後,她的心思隻放在了他的身上,全然不顧自己身上的傷,早從她的腳步聲裏,就可辨認出她是一瘸一拐的走路的,想必是摔跤扭到腳了。他眼睛看不見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聽覺自然比以往要靈敏,而出於人的本能,會去辨識某種聲音代表什麼含義。
所以人的走路聲,會是他研究的一項,而曲靜柔與他天天都在一起,肯定對她最了解。
有些感動,有些無力,聽著她小心翼翼的聲音,忽然就想好好對她。無論愛不愛她,都想要對她好一點,這才不辜負她對他付出的所有,也不辜負她滿腔的愛吧。她在哭,他是聽的出來的,盡管壓抑的很小聲,但是低低的抽噎聲,還是鑽進了他的耳裏。
很少見她哭,就像很少見靜哭一樣,靜唯有的幾次眼淚,就把他打擊的瓦解掉了。又想她了呢,人的思維真的很奇怪,有時候可以很久都沒有想起她,有時候卻在觸動了某根心弦後,不斷地想起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