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在擔心些什麼。”麵對秦慕澤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誡,蘇淺殤垂下她小扇子一般濃密的長睫毛,沉聲道:“你放心,我不會拖累你的,你隻要告訴我葛林爾的具體方位就可以,其他事,你不用操心。”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兒上了,秦慕澤也沒什麼好保留的了,他攤了攤手,帶著笑意似有似乎的歎了一口氣,以一種令人捉摸不透的語氣低聲道:“蘇醫生,您不要這樣異想天開好不好?這是洛克斯本家的家主,洛克斯家族的勢力究竟有多大,不是你我能夠想象得到的……你上來就想要了他主治醫生的命,還要我給你提供線索……這……”
“你怕得罪你們本家的家主?”秦慕澤的話還沒有說完,蘇淺殤便幹脆利索的打斷了他,單槍直入的發問,絲毫不加任何掩飾。
這美女醫生,說話還真是直接啊……秦慕澤在心裏笑著,然後頗為無奈的搖了搖頭。
“我不是擔心得罪本家的家主。”長長的籲出一口氣後,秦慕澤傾身靠回了沙發上,修長蒼白的指,意味深長的指了指蘇淺殤:“我怕的,是你。”
“我?”蘇淺殤壓了壓眉,漂亮的狐狸眼裏,閃過幾絲困惑來,似乎不太明白這位新上任的秦家家主含沙射影的究竟想表達什麼。
“沒錯,就是你。”秦慕澤眼底的笑意越來越深了,他凝著蘇淺殤,目光越發的幽深:“我問你一句,如果我把葛林爾的藏身之處告訴了你,你能保證你殺得了他嗎?”
聞言,蘇淺殤沉默了,這沉默在秦慕澤意料之中——她保證不了。
她身手再好,再聰明,再能幹,也不過是單槍匹馬,孤身一人,怎麼可能與勢力貫穿全世界的洛克斯家族匹敵?
而且,很明顯,她的身份現在已經暴露了,洛克斯家族已經安排兩個國際恐怖組織來要她的命了,那她刺殺成功的可能性就更低了,畢竟有所防範的洛克斯家族和毫無防範的洛克斯家族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
由此可見,她的刺殺行為,與其說是報仇,倒不如說是尋死,讓自己死在複仇的路上,給自己一個解脫。
“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去了結了他的狗命。”沉默了良久後,蘇淺殤抬起頭來,正視著秦慕澤深不見底的眸子,冷聲道:“至於能不能成功……聽天由命吧。”
“錯!”蘇淺殤話音剛落,秦慕澤便毫不客氣的糾正她道:“天命不是借口,隻有你把所有你能做的事全都做完了,把能考慮的未知因素全都考慮到了並且成功預防了,你才有資格把自己的失敗歸因於天命,否則,你這不叫聽天由命,你這叫自取滅亡。”
麵對秦慕澤毫不客氣的指責,蘇淺殤突然怒了,她咬了咬牙,細長的狐狸眼瞪的老大,說話的音調也不自覺地抬高了:“你憑什麼說聽天由命是我的借口?你憑什麼認為我沒有盡全力去做這件事?整整八年!八年!我除了救人救人救人,其他時間全在計劃這件事!我能做的我全做了!我……我……”
她的眼睛紅了,該死,他怎麼把這冷美人給弄哭了?這事兒要是讓他家小南秧知道了,非活剝了他不可。
對方說話的聲音裏都帶上了哭腔,按理來說,秦慕澤不該再刺激她了,可是不行,有些事情,他必須得說清楚,否則的話,否則的話,這位美女,恐怕真成了刺殺秦王的傻荊軻了!
“你這八年在做的事情不是策劃怎麼殺葛林爾,你是在想方設法查葛林爾的下落。”秦慕澤一陣見血的點破了事情的關鍵:“更不幸的是,你在調查葛林爾下落的這段時間,非但沒有取得突破性進展,反倒暴露了你自己……這讓你行刺的難度,又上了一個台階。”
蘇淺殤無話可說了,秦慕澤所說的,她又何嚐不知道,可她有什麼辦法呢?毀了她一生的人還在世界的某個角落裏逍遙快活著,她要去了結了他,可她連他現在在哪兒都不知道……
可笑,實在是太可笑了。
“我懂了。”蘇淺殤低下頭來,麵色,是紙一樣的慘白:“如果我刺殺失敗,懷特.洛克斯一定會徹查此事,到時候,你泄密的事也會被查出來,所以你怕的,是我沒有這個能力。”
這正是秦慕澤想說的……不,應該說這句話是秦慕澤想說的前一半,這一半是前提,而起決定性作用的,是還未拿到台麵上的後一半。
“如果你不想幫我,那就算了。”攥著拳頭沉默了許久後,蘇淺殤終於抬起頭來,毫無血色的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落寞:“打擾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