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哼了一聲:“你完全沒想過孩子是不是會幸福。”
“對不起。”他的神態看起來很真誠:“你是對的。”
繁星說:“我走了。”
“那冊裏麵的東西在地下室。”林準易說:“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取。”
“不用了,就放著吧。”繁星說:“反正也是不想看到的東西。”
“既然如此為什麼還要找?”雖然她的態度總是清晰得令他全無想象空間,但他仍總是努力地尋找些蛛絲馬跡:“不如就扔了吧。”
“那是我的東西。”繁星說:“哪怕是垃圾,也是我的垃圾,別人沒資格替我處理。”
林準易也不知該高興還是難過,隻得勉強的笑了一下。
繁星見狀,挑了挑眉,轉身出去了。
雖然嘴上說不會去找,但繁星還是去了。這倒怨不得她,她原本的確不想去找,卻又擔心又破損缺失,還是決定去清點一下。
不過的確是她多慮了,東西都好好地放著,以年份為順序。
作為在家裏曆來不受重視的孩子,繁星雖然從大人手中收到過許多禮物,花過心思的卻並沒有多少。他們不過是派遣傭人去買,派遣傭人去包,然後送到她的手裏,爸爸甚至從來都不知道送的禮物是什麼。
她從小就沒有習得交朋友的能力,後來更是倒黴得被林準易圈了起來,因此,來自同齡人的禮物也少得可憐。因此,眼前的狀況雖可笑,卻是真的:送她最多禮物的人是林準易,最用心的,也是他。
雖然她依然對那些小小的、如今看來已經很粗糙的機器半點也喜歡不起來,但此刻撫摸著它們時,她忽然有了一絲感動。
雖然是林準易,可逝去的那麼多年裏,總算沒有徹底地一無所有。
繁星沒想到她有生之年又會跟林準易搞到一起。
這年她的生日時,她仍在學校。這段時間課業已經不再忙碌,她也有了一些朋友,生活漸漸變得充實。雖然曾經有社交方麵的障礙,但如今已經在自己的努力下而走上正規。
過生日時,有個一直號稱暗戀她的男生為她組織了party,請了很多人,很熱鬧。這是繁星第一次開大型生日party,覺得有趣極了,沒多久便喝醉了酒。
她在角落裏休息,即將睡著時又聽到笑聲,她強撐著睜開眼,看到一大群人都圍在附近,一起笑嘻嘻地唱歌,手中端著禮物盒,禮物盒上麵是蠟燭。
那場麵像極了葬禮,繁星嚇了一大跳,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暗戀她的男生從人群中出來,單膝跪到了她的麵前。
有的人開始尖叫。
繁星也沒聽清他說了什麼,但大概是那些白花花的蠟燭太晃眼了,她感覺很不舒服。
等繁星再睜開眼時,隻看到天花板上的彩繪。那是她自己畫的,沒什麼內容,隻是顏色,她喜歡很誇張充滿對比的顏色。
繁星左右看看,一眼便看到那占據了大半麵牆的大幅畫布,那是她今年剛弄回來的,因為她近來很喜歡畫畫。
她放鬆下來,雖然失去意識很可怕,但這裏是她家,情況就稍微好一些。
她這麼想著,但隨後便看到,畫的附近站著個人。
她揉了揉眼睛,認真看了看,不確定地問:“林準易?”
對方轉過身,竟然真的是他。
繁星徹底醒了過來,坐起身時,忽然感覺被子快速滑了下去,她低頭一看,連忙撈起它壓到胸.部,皺起眉頭瞪向林準易:“是不是你?”
“是我。”林準易的表情十分不友好:“你吐了一身,儀態盡失。我隻好帶你回來幫你脫掉擦幹淨,想給你穿時你鬧個不停,就先把你扔到那了。”
繁星問:“別的呢?”
“你自己沒有感覺麼?”他問。
倒是有,似乎真的什麼都沒有做。
她放鬆下來,因為覺得渾身酸痛,又躺了回去。
林準易站在原地看了她一會兒,問:“你怎麼不問?”
“生日禮物呢?”她攤開手心。
“昨晚收得還不夠多?”他問。
她抬起脖子,在房間的角落裏看到了一大堆禮物盒。
林準易環顧四周,問:“房間是你自己裝修的麼?”
“全部都是,所以圖案都是我親手畫畫的。”繁星無不得意地問:“是不是很有品味?”
林準易看著那些色彩斑斕的桌椅家具,散落的樂器、畫具,以及角落裏蒙塵的鋼琴,不禁說:“太亂了。”
繁星撇了撇嘴,白了他一眼,但並沒有生氣,“就知道你會這麼說。”
“老先生看到一定也會這麼說。”他的神情認真地就像他爺爺似的——那個潔癖並從不出錯的老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