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成傑手裏拿著一堆單子,他讓護士先出去,聽見我醒了,連成傑的眼底並沒有多少喜悅,甚至說來神色還有些凝重。
我支著身子坐起來,問:“你怎麼在這裏?”
我在公司裏昏倒,連成傑怎麼也不會出現在這裏啊。
“我去公司找你,正好聽說你暈倒了,就送你來了醫院。”連成傑將手裏的單子遞給我:“看看吧,已經四十天了,工作再怎麼重要,也不能連命都不要了。”
他的語氣裏帶著責備,又帶著心疼與無奈。
我疑惑地接過單子看了看,目光在看到下麵一欄呈陽性幾個字,眸子瞬間瞪大,有點不可思議,拿著單子的手有些顫抖,眼眶也隨之紅了:“我懷孕了?已經四十天了。”
手覆在小腹上,最近老是腹痛,我也隻以為是老毛病犯了,也沒往那方麵去想。
我激動的落淚,一時不知道怎麼去表達了,我跟傅容庭都沒打算再要孩子,沒想到上天又送我們一個。
“醫生說你身子太差,必須得好好補,好好休息,若你再這麼拚命,恐怕保不住的就不止是孩子了,這次公司那邊人仰馬翻,琳達也被嚇的不輕。”連成傑給我倒了一杯水,說:“公司那邊,你最近也別再去了,養好身體要緊。”
“不行,容庭不在,我再不去看著怎麼可以,至於身體,以後我會注意的。”
連成傑無奈:“樓笙,你……”
“放心吧,沒事的,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有分寸。”我打斷他的話,捧著水杯,看了眼窗外,外麵天已經黑了,想到家裏,我急慌問:“對了,我媽那邊你沒說吧?”
“沒有,我怕伯母擔心,沒告訴。”連成傑拿我無可奈何:“樓笙,你真不必要如此拚命,什麼事都自己扛。”
我笑了笑:“誰說我是一個人的,我有家人,有愛人,有孩子,連成傑,我懂你的意思,可現在不是特殊時期嗎?隻要過了這時期,等容庭的病好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樓笙,若是……”連成傑欲言又止的,似乎很難開口,遲疑著,躊躇著。
我笑道:“跟我還有什麼不能說的,你說吧。”
連成傑望著我,聲音不急不緩:“若是傅容庭他的病好不了了,你打算怎麼辦?”
他的話不像是在開玩笑,而是認真地在問我,從來沒有人在我麵前這麼直白地問過,就算沈晨北,他心裏或許也想問,卻一直憋著沒問,而我,連想都不敢去想,醫不好,這結果我怎麼敢去想。
捧在手心裏的水杯像是瞬間沒了溫度,涼涼的,我兀自強顏歡笑:“怎麼會,不會的,我們有三年的時間,這麼長的時間裏,找到一顆心髒有什麼難的,一定能醫好的。”
“我是說如果,樓笙,到時你打算怎麼辦?你會……怎麼樣?”他眸光沉沉地緊鎖著我,好像他很緊張,生怕我會怎麼樣似的。
他的話讓我心驀然一沉,我們對視了幾秒,我定定的看著他,訥訥地問:“連成傑,你是不是知道什麼?還是說,容庭他對你說過什麼?”
如若不然,連成傑怎麼會無緣無故問我這樣的話?
“沒有,我就隨口問問。”他將視線移開,語氣愴然:“我隻是怕你注入太多希望,最後會失望。”
看他這神情,應該是想到蕭寒了。
我發誓般地說:“我絕不會讓那天到來。”
將水杯放在床頭,拔掉手背上的針管,我掀開被子套上拖鞋,連成傑問:“樓笙,你這是做什麼?”
“既然我現在沒事了,那還住院做什麼,連成傑,你去幫我辦理一下出院手續吧,我不太喜歡這裏,想回去,也免得我媽擔心。”
這消毒水的味道,一聞到都讓人心裏很是壓抑。
“可是醫生說了你身體很差,得住院觀察,現在你可不是一個人,怎可如此胡來,要是讓……伯母知道了,她也絕對不會同意。”
“你看我是胡來的人麼?放心吧,我真沒事了,幫我辦理一下出院手續吧。”
連成傑見我已經決定了,拿我沒辦法,歎了一口氣,說:“那你先在這裏坐著等一會兒,我去給你辦理出院手續,待會我送你回去。”
這點我再要拒絕就真是說不過去了,於是點了頭:“行,謝謝了。”
“跟我還客氣什麼。”
連成傑去辦出院手續,我盯著手背發愣,連成傑送我來的醫院,那守著我的,也應該就是他了。
連成傑辦理好出院手續回來已經八點鍾了,今夜北城下了點綿綿細雨,雨冷,風冷,吹在臉頰上,讓人本能地打了個哆嗦,瑟了瑟身子。
連成傑見狀,將他的外套脫下來披在我的身上,我側頭看了他一眼,他說:“別再著涼了,孕婦著涼,受罪的可是兩個人。”
我彎了彎唇:“謝謝。”
對於我的客氣,連成傑也就笑笑不說話,上了車,外套上淋了點雨水,他將車內的空調打開,我也就將外套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