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的冬天有些漫長,春節後,三家為沈可妍與秦澤榕繼續籌備著婚禮,兩人去拍了婚紗照,為了效果,兩人跑去了國外拍,北城太冷了,婚禮又在即,拍婚紗不是一個好地方,隻能挪去國外找一個溫暖地方了。
離婚禮還有十天時,星月又見到了乞丐,這天,她從第九號酒吧出來,拒絕了魏凱的相送,她正要去開車,忽然聽見身後有細碎高低不同的腳步聲,她頓住站了一會兒才轉頭。
“是你啊。”星月鬆了一口氣。
乞丐杵著拐杖,走路好像很吃力,一段時間不見,又瘦了不少,仿佛隻剩下骨頭了,身上還是那一身破爛,黏在一起髒兮兮的長發,裏麵泛著不少白發。
“星月。”乞丐伸出枯瘦的手,帶著笑喊了一聲。
星月上前:“你有什麼事嗎?”
乞丐遲疑許久,才開口,帶著祈求的口吻:“可以陪我坐坐嗎?”
“可以。”
北城還是冷,星月想了想,從車裏拿了一件衣服,那是她買來準備送給幹爹的,看來隻能回頭再重新買了。
“你把這衣服披上吧。”
乞丐看著星月手上的衣服,有些不敢穿,他看得出這衣服的價格,也看得出這是買來給誰的,渾濁的眸子裏流露出悵然悔恨。
“這衣服是你給你幹爹買的,我怎麼能穿。”
“我說給你穿就給你穿,回頭我再給我幹爹買一套就行了。”星月本來就是一根筋的人,說話也不會拐彎抹角,這乞丐三番五次的對她帶著唯唯諾諾,這讓她有點不舒服。
在星月強行下,乞丐披上衣服,他摸了摸料子,感慨道:“已經十幾年沒穿過這麼好的衣服了,而且還是……”
說到這裏,乞丐頓住,一個勁兒的摸著衣服料子讚歎。
星月蹙眉,她剛才是聽見了乞丐的悵然。
人不可貌相,這人十幾年前應該也是富貴之人,但怎麼會落魄到這個地步了?
出於好奇,星月問:“大叔,你為什麼不去找你的女兒,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你除了女兒,還有別的親人嗎?”
乞丐擺手,還沒開口,眼淚又流了:“不能找,不能找,這一切都是報應,報應。”
乞丐嘴裏一直重複著,但到後麵,話匣子好像被打開了,說起他自己以前有個兒子,隻是沒兩歲就死了。
老婆死了,女兒也認不得,至於為什麼不能認,就沒說了,那一身傷的來由,也沒說。
那晚,乞丐跟她說了許多,說他當年多麼風光,多麼富有,有的她聽得懂,有的她聽不懂。
這晚之後,她就真的再也沒見過乞丐了。
後來一天,她路過一條十字路口,聽見有人說。
“聽說昨晚有個乞丐病死了,死時身上裹著一件很名貴的衣服。”
“死也要死的體麵,乞丐也不例外啊。”
……
周圍的人說了許多,她不知道他們口中的乞丐是不是之前她見過的。
她沒有去求證,看著紅燈跳轉,她走向了對麵,走到路中間時,她總覺得後麵還有人一直跟著,淚流著。
後來,星月有了一個誰也不知道的秘密。
她渴望著再見乞丐一麵,若是知道那次是最後一麵,她一定會多陪陪,會帶著他去吃好吃的,在舒適溫暖的家裏吃一頓熱騰騰的飯。
哪怕那個家裏,沒有母親,隻有一個她一直恨著的父親。
可惜一切不能重來。
傅容庭站在陽台,目光看向遠方,樓笙進來,歎口氣問:“事情都處理好了?”
“嗯,讓人去處理了。”
“他其實不該再出現,苦了星月那孩子。”
“人之常情的事,他自知自己命不長了,想見見星月也是情理之中。”
“算了,反正都是過去的事了,人也都不在了。”樓笙說:“快換衣服,待會還要最後確定婚禮場地如何了,我們嫁大女兒,可不能出了差錯。”
“嗯,你先下去等等,我馬上下來。”
轉眼,婚禮這天,沈家異常熱鬧,傅家的人都早早的來了,人仰馬翻的。
沈可妍大清早被拉起來化妝,昨晚沒睡好,坐在化妝台前都在打瞌睡,星月就笑話道:“現在這是在為晚上補充精神呢。”
沈可妍睜開一隻眼,瞪的是星月旁邊的魏凱:“以後還是不能讓星月跟你混在一起了,這近墨者黑,短短時日,你就把我這妹妹的三觀給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