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裏一下就隻剩藍芷與流岸。
一看見他那如冰雪一般的臉,藍芷的心就開始不住的打鼓:“殿下,你那麼忙還親自過來啊?”
流岸沒有回答,冷著一張臉。
“話說今天好冷啊,殿下你穿得這般涼快要不要奴婢去幫您拿件衣裳?“
流岸依舊沒有回答,冷著一張臉。
“殿下你不講話奴婢就回去了啊。”藍芷說著邁開腿就要回去。
“跪下。”流岸道。
藍芷打了個寒戰,鼓氣頂回去:“奴婢來丹穴山一來為報殿下的救命之恩,二來是查清楚黑衣人的來曆,三來是有殿下的庇護,奴婢不會翹掉,四來……”
“四來怎樣?”流岸問道。
“回殿下。”藍芷回答:“沒有四來了。”
“那好。”流岸往藍芷腿上一彈:“跪下。”
隻覺得膝蓋一陣酸麻,藍芷就跪在了地上。這一跪不得了,幾隻羽箭從流岸的身後飛來,藍芷“小心!”還卡在喉嚨,流岸已經揮袖甩開了羽箭,接著不可置疑的看著她:“你布了機關?”
藍芷心裏直叫苦,這機關雖不是她布的,但偏偏她就跪在了開關上。她苦笑道:“奴婢早就表明了奴婢不是這丹穴山的人,不該跪的,定是觸怒山神了。”
流岸聽了她這大逆不道的話,也沒有生氣,而是揮一揮衣袖騰空而起:“如此,你就跪著吧!”
藍芷便跪了三天三夜。
她倒是想起來,但是小腿又疼又酸又麻的,站也站不起來。
盧且這期間來陪了她一天,雖然他是坐著,但他帶來了可以救命的酒,可見他是個會體諒他人的好孩子。
盧且說流岸平生就憎惡的就是窩裏鬥, 藍芷也是恰巧撞到了劍尖上,盧且還說本來藍芷的處罰可以輕一點的,但是她說話總是沒大沒小,有傷風敗俗的傾向,就跟少主在凡界收的那個徒弟一樣。
至於那個徒弟是誰,盧且說他也不知道。
跪了三天三夜過後都沒得回神的,流岸就傳下話來,叫藍芷去惑泉接泉水,接滿四十九口大缸。
起先藍芷覺得根本不算了不起的懲罰,待看見了那有洞的大缸和一滴一滴日夜不停的泉水 ,她就覺得攤上這懲罰,倒不如一次性坎掉她的手和腳來得幹脆些。
又是月圓之夜。
藍芷將木桶固定在崖縫之下接水,先照例罵了一下流岸殿下,然後到崖壁下的一塊平石上躺著,望著天上那一輪圓月哼幾段曲子。幾個月下來,這塊石頭日日被藍芷躺著磨著,變得光滑了不少。
一陣陰風刮過,吹得周圍的樹林嘩啦啦的發出奇異的響聲,好夾雜著樹枝折斷的聲音,藍芷納悶的四處望了望,心裏嘀咕,這丹穴山是神仙住的,一草一木皆為仙物,怎麼會吹來這般陰冷的妖風?
她跳下石頭檢查了一下接水的木桶,泉水正不緊不慢的滴答,滴答,隨後埋怨了一下自己疑神疑鬼,表示一切正常就轉身回去預備繼續躺著。
眼前咻的就閃過一個黑影,她以為眼花了,揉揉眼睛看看周圍的山石草木,卻又見到黑影咻的往崖壁的那邊掠去。
開長鞭,她立馬跳到一棵樹上,這一看就看到了全身黑衣的黑衣人站在一塊巨石上,臉上帶著的麵具冷森入骨,手執一柄泛光長劍。
藍芷的心咕咚一聲跌倒的腸子底下,隨即跳到嗓子眼來,她是萬萬沒想到,在這舉目無情的丹穴之山,竟然還能碰見熟人。黑衣麵具人,隔了八個月之久,竟然又一次見到了。
藍芷剛想用她手裏的長鞭好好的跟他打聲招呼,卻沒來的及出手,黑衣人就三跳兩跳的往林子裏鑽。藍芷收了鞭子,也跟他鑽了進去。
林子裏靜得要命,茂密的大葉子將月關阻在了樹頂,腳下一尺以外都看不清,藍芷摸索著一邊往前一邊還要盡量不要發出聲響。幾隻沒成精的夜鳥嘩啦啦的飛過來,她被嚇了好幾次。
大約一炷香左右,林子就到了頭。林子的盡頭也是一麵崖壁,在月光下發著暗紅色的光,黑衣人持劍往上大約五丈的地方刺去,隻見崖壁上出現了一個兩人高的洞。
藍芷目瞪口呆的看著黑衣人進了洞,洞口慢慢的恢複原樣。
藍芷剛要跳上去,跟進洞裏看個究竟,卻被人從後麵抱住,一隻手捂住她的口鼻,一隻手抵住她的琵琶骨,她法力施展不出來,像模像樣的掙紮了一番。
那人在藍芷耳朵邊輕聲道:“別動。”說著抵住琵琶骨的那隻手用了用力。
垂下手來,藍芷放棄掙紮。流岸殿下,您來得可真是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