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化作人形的藍芷有點兒痛恨流岸嘴裏所說的修煉。
就土嘍的說法,流岸他老人家也不過是在這山頭帶的時間有點久了,一個人幹活是很累很無聊的,所以讓她這個半路騙來的徒弟幫他把一切攬了去,自己過得清閑一些。
“你是不是嫉妒我師父啊?”藍芷問土嘍。
土嘍回頭給了她一個奇怪的笑,一段時間後,藍芷才鬧明白,他那是明明白白的嘲笑。
“師父啊,我能不能不做飯,不洗衣服啊,我想跟著土嘍去曬太陽。”藍芷在無數無聊之極的修煉過後又對流岸發著牢騷:“我什麼時候才能跟著你下山去呢?”
這個時候月亮已經升起來了,懸掛在湛藍的天上,還把青幽幽的光投在流岸的白衣裳上,他舉著陶罐,喝著前不久藍芷釀好的酒,說起這釀酒啊,土嘍也算是半個行家,藍芷一半的手藝就是跟他學來的。
“師父啊,你倒是說說唄,我釀的酒怎麼樣?”藍芷滿含期待的看著流岸。
“極好!”流岸風輕雲淡道。
“我想跟你下山去!”她掐時候提議。
“這還不是時候,到了時候我自會帶你去的。”
藍芷敢打賭她不是第一次向流岸提起下山去見見世麵了,但是流岸總是很自然很平靜的將正題帶過去。
“我不覺得這樣子修煉我有什麼大的進步,天天都這個樣子,一點兒也不好玩。”說道修煉,藍芷有點兒委屈的叫絞著衣角,有點兒委屈的說道。
“依我看。”流岸抬起眼睛:“你的廚藝進步了不少,酒釀得也越來越香,這進步很大!”
藍芷這就更加委屈了。
接著流岸挪過藍芷身旁,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說:“現在世道亂得緊,我不帶你去自會有我的道理,到時候你遇上什麼危險,就像上次的肥遺一樣。”接著他將酒罐子放到藍芷麵前:“要不要?”
藍芷接過來,仰頭一口氣灌下去,直喝得咕咕的響。
“慢點兒!”流岸藹聲道。
藍芷扭頭看著他的臉,打了個很響的飽嗝。
“女孩子應該端莊一些,你這樣可不成,將來我怎麼給你找個好的夫婿呢?”
“夫婿?什麼叫做夫婿啊?夫婿有師父好麼?我隻要師父!”藍芷動動耳朵,回問道。
“這怎麼可以?你總歸是要長大的,長大了,遇著了自己的如意郎君,師父就留不得你了!” 流岸說得有些語重心長,接過藍芷手裏的酒罐子,搖了搖頭說道,然後抬起頭來看著那一輪冷清的滿月。
藍芷吼道:“你這是趕我走!”她帶著些許醉意瞧著流岸的側臉,覺得他的心事不是一般的多,便往他身靠去:“師父,我很累的,要睡覺了。”
“靠著吧!”流岸指了指自己的大腿。
藍芷心滿意足的靠下去:“我會好好修煉的,到時候你一定帶我下山。”
“一定”
藍芷眯著眼睛,看著天上眨著眼睛的星星,它們像是在天際轉著圈,低低的垂下來,有涼風吹來,流岸的黑發拂到她鼻尖,她輕輕側了一下頭,能聽到沙棠樹葉子沙沙的聲響和草地上老鼠跑過的腳步聲。
晚一些的時候,流岸將藍芷把回了洞裏,藍芷卻故意扯了他的衣角不放。
“小頑劣,快放了,不然我答應你的事就不作數了!”
藍芷聞言,立馬放掉,乖乖的躺下睡覺。
後半夜的時候,藍芷覺得有那麼一點兒涼,就扯了流岸放在她床邊的羊皮被,卻碰到一隻手。
她猛地睜開眼睛,剛想叫出聲來,嘴巴卻被捂住。
“別叫,是我啊,阿塵!”說著便扯了藍芷往洞外走去。
“你是?”藍芷瞧著眼前這個美貌妖孽的銀發人,發出疑惑:“小川子?”
“是啊是啊,我是小川……阿不,我是非川雪,你倒是可以叫我小川子的。”人形的非川雪道,然後很粗魯的抱住藍芷:“我本想著過幾年在來看你,但是前幾日吧,我瞧著昆侖山的方向,覺得你可能醒來了,就沒日沒夜的趕來了,原來你還真的醒過來了,還成了人形。”
“小川子啊!”藍芷喊道。
“嗯?”非川雪還是很興奮的說道:“你有什麼要跟我說的嗎?你是不是隔了這麼久沒見著我,有很多話要堆起說的?”
“不是啊小川子。”藍芷粗著氣,漲紅了臉道:“你快些放開我,我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然後非川雪一把便將藍芷放開了,接著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她,最後目光定在藍芷腦袋上的耳朵。
“真奇異啊!”他感歎道。
藍芷使勁的吸了幾口氣,狐疑的看著突然出現的非川雪,他的銀發在月色下甚是惹眼,胡亂的紮在了腦後,露出一張麵目柔和英俊的臉來,一雙狹長的眸子帶著笑意,長身如玉,著了夜空一樣深藍的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