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老夫人的話,”那男子麵色如土,幾乎連看一眼梁泊昭也不敢,聲音亦是哆嗦著,“小的平日裏給梁宅送菜,見過夫人幾次,哪知那日夫人說...說...”
“說什麼?”梁母嗬斥。
“夫人說侯爺年紀大了,和她沒法交心,見小的年紀輕,就說和小的能說的來,讓小的晚上...去她屋子裏找她。”
梁母但覺不堪入耳,見兒子仍舊是一語不發,遂是啐了一口,道;“將她給你做的那鞋墊拿出來,給侯爺瞧瞧。”
“是...是。”那男子慌慌張張的,剛要從懷裏摸出鞋墊,就聽一旁的梁泊昭終是開了口,吐出三個字來;“不必了。”
梁母像兒子看去,“事情已是清楚了,這般不貞不潔的女子,你還留著她作甚?”
梁泊昭抬起眼睛,對母親的話充耳不聞,隻對那男子道;“本侯給你最後一個機會,告訴本侯,是誰指使的你?”
“沒人指使,是夫人...是夫人勾引小的....”
“還不說實話!”梁泊昭動了怒,抽出腰間的佩刀,手起刀落隻在眨眼之間,就聽男子一聲慘叫,一根手指已經不翼而飛。
那男子疼的直冒冷汗,卻還是一口咬定,此事乃凝香所為。
直到梁泊昭對著門外嗬了一句;“來人!”
當下,趙雲平便是押著一個瞎眼老婦,走了進來。
剛瞧見那老婦,男子的臉色就是變了,梁泊昭不欲和他多費口舌,隻低聲道;“不想你娘和你一塊死,就和本侯說實話。”
“我說,我說!”那男子咽了咽口水,終是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是....是主簿大人,是主簿大人指使我的!”
那男子說完,隻衝著梁泊昭叩首,“是主簿大人要小的夜間偷偷潛進了梁府,大人還說,梁府裏會有人來接應小的,帶著小的去夫人房間,就連這鞋墊...”
那男子忍著劇痛,從懷裏摸出了那雙鞋墊,對著梁泊昭道;“也是府裏的嬤嬤給的,侯爺明鑒,小的什麼都不知道,還請侯爺饒了小的老娘一命!”
梁泊昭將那雙鞋墊接過,細密的針腳,一看就是凝香親手做的,他擺了擺手,命人將那瞎眼老婦與這年輕男子盡數押了下去,在看梁母,已是麵如死灰,形如枯槁的坐在那裏,一動不動。
梁泊昭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眼底已是不悲不喜,不驚不怒,猶如月下深潭,冷冽不已。
“母親所作所為,實在是讓人心寒。”梁泊昭慢慢從椅子上站起了身子,對著梁母淡淡開口。
“娘也是為了你好....”梁母這才察覺自己錯了,她太過低估凝香在梁泊昭心頭的分量。本以為那般柔弱無用的女子,斷斷栓不得兒子的心,豈料他竟會為了凝香連夜從京師趕回,待聽的妻子背叛自己,與他人私通時,他竟也還能沉得住氣,一腔心思不是如何質問媳婦,而是如何維護媳婦!
她最大的錯,便是沒想到梁泊昭會這般相信凝香,即便外頭的謠言漫天,又有他的心腹親眼瞧見,他卻仍是沒有絲毫懷疑。
到底是棋差一著。
梁母覺得自己無話可說。
梁泊昭最後看了母親一眼,他一語不發,隻徑自走出了堂屋,即便聽得梁母的呼聲,也是沒有回頭。
聽到推門的聲音,凝香微微一顫,剛支起身子,就見自己一心念著的那個男人站在門口。
她分不清是真是幻,之前的那個夢又是闖進了腦海,她害怕起來,隻怔怔的看著梁泊昭,小手不由自主的護住了肚子,臉色煞白。
梁泊昭向著她走去,凝香的眼睛落在他腰間的佩刀上,身子卻是情不自禁的像床裏躲,不等她動了身子,梁泊昭已是伸出胳膊,一把將她抱在了懷裏。
熟悉的氣息撲麵而來,他的懷抱一如既往的溫厚,凝香聽著他的心跳,終於回過了神,才曉得自己不是做夢。
“我回來了,沒事了。”梁泊昭撫著她的發絲,察覺到她的失魂落魄,自是濃濃的懊悔與憐惜:“咱們現在就走,永遠不再回來。”
凝香從梁泊昭的懷裏抬起頭,她伸出手撫上了丈夫的麵容,待熟悉的粗糲之感傳來,凝香顫著嘴巴,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說了一句;“相公,我差點就見不到你了...”
這一句話剛說完,凝香心裏的委屈已是不可抑止,梁泊昭捧起了她的臉,他的聲音溫柔而低沉,對著凝香道;“什麼都別說了,我全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