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皇帝已是麵帶醉意,對著赫連灼高舉酒杯,道;“王爺此番來朝,朕心甚為愉悅,還望大赫與大齊永世為好,同心協力,共抗神鷹。”
赫連灼心知皇帝直到此時,才說起了正事,當下他不慌不忙的握住酒杯,一雙虎目卻是向著袁和韻看去,他勾了勾唇,透出幾分若有若無的邪笑,中氣十足的聲音足以讓昭陽殿的每個人都是聽了個清楚;“本王此次來朝,也是奉了我皇之命,大赫與大齊比鄰,多年來邊境時有戰事發生,我皇如今有意與大齊修好,假若他日我大赫與大齊聯手抗敵,神鷹國不過是宵小之輩,何足掛齒。”
聽赫連灼如此說來,皇上心頭稍安,麵上已是含了拳拳笑意;“王爺所言極是,此番我大齊若能得大赫相助,定是如虎添翼,攻下神鷹國,想來已是指日可待。”
赫連灼放下酒杯,一雙烈目炎炎,對著袁和韻四下打量,諸人已是察覺到了他的目光,隱約覺得不安,帝後二人對視了一眼,俱是不約而同的心頭一沉。
“我們大赫人說話,向來一是一,二是二,沒大齊的那些規矩講究,也從不知含蓄為何物,本王今日便將話說明白了,若大赫與大齊能修的秦晉之好,大赫自會出兵相助大齊,圍攻神鷹國也是易如反掌,可若是皇上不舍得將親女遠嫁,我大赫的將士,又何須來淌這趟混水?”
話音剛落,舉座皆驚。
震驚於赫連灼的無禮,更震驚於大赫的狂妄。
赫連灼此舉,分明是在挑釁大齊,挑釁皇威。
皇上的臉麵頓時變色,剛欲發作,一旁的皇後已是不為人知的按住了丈夫的手,但見她笑容雍和,氣度高貴,向著赫連灼款款道;“我朝的公主除卻已經嫁人的,年紀尚幼的,而今待字閨中的也不過區區幾人耳,不知王爺看上的,是我大齊的哪一位公主?”
赫連灼笑了一雙銳目筆直的盯著袁和韻的眼睛,一字一頓道;“便是你們的永寧公主。”
一語言畢,帝後皆是一驚,皇帝明白皇後的意思,若是這赫連灼要求娶的是別的公主也就罷了,用一個公主來得到成千上萬的兵馬,這樣的買賣誰都會算,可偏偏是永寧...
皇帝情不自禁的像女兒看去,就見袁和韻依舊端坐在那裏,她的神色端莊,似是此事與她無關,不曾有絲毫慌亂,不卑不亢,沉靜而高貴,滿是天家風範。
若換了別的女兒,皇帝假意做做樣子,也就將女兒嫁去了,可永寧生母曾是他的寵妃,舅舅又是當朝左相,統領一眾言官,若他答允將永寧下嫁,怕是那些言官又是要鬧著上朝死諫,想起來便腦仁發麻。
“番邦蠻夷,也敢求娶我大齊的金枝玉葉?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究竟是有幾斤幾兩。”
驀然,一道清越的男聲自殿外傳來,赫連灼麵露凶光,向外看去,就見一道頎長的身影走進了昭陽殿,他長身玉立,英俊清貴,頭上戴著絡金王冠,身穿青色王袍,繡著四爪金龍,金絲銀線嵌繡,腰間係了塊和田美玉,說不出的俊朗風流。
正是睿王,袁子闊。
赫連灼見到他,唇角便是勾出一抹嘲諷,似是壓根沒將他看在眼裏。
“貴客麵前,不可造次。”皇上麵色沉鬱,對著侄兒擺了擺手,示意他退下。
“小王願統兵親赴北疆,與神鷹國開戰,大齊多的是好男兒馳騁疆場,絕不至於像番邦借兵。”
袁子闊向著皇上行下禮去,主動請纓。
“此事容後再議,退下!”
“皇上...”袁子闊還欲爭取。
皇上已是動怒,衝著侄兒嗬斥;“你是要抗命嗎?”
“小王不敢。”袁子闊終是掩下眸子,退在了下首。
“大齊皇上,三日後本王便要領著使團返回大赫,希望在臨走之前,皇上能給小王一個答複。”
赫連灼站起身子,對著主位上的皇帝微微行了一禮,而後又是向著袁和韻望去,目中則是透著狼一般的光芒,仿似袁和韻已是他的囊中之物,他並未站的多久,終是一聲朗笑,領著侍從離開了昭陽殿。
定北侯府。
凝香倚在床上,方才已經請了大夫瞧過,隻道她脈象平和,胎象也是平穩,除了額上的那一塊小包,周身都並無大礙。
梁泊昭這才放心,讓人將大夫送出了侯府,自己則是守在一旁,從仆婦手中接過涼毛巾,給凝香敷在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