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她們母女,依然是好的。每逢政事空閑,他也都會抽出大量的空閑去陪伴自己和九兒,他看著九兒的目光中,依然是滿滿的寵溺與慈愛,可唯獨看自己的目光裏,再也沒有了從前的那股疼惜。
甚至連她自己都不清楚,梁泊昭究竟有多久都未曾用原先的那種目光看過自己。
都說人心難測,可唯有眼神不會騙人。
他看著自己時,依舊溫和,透著關心,可那份關心,隻因為她是他的妻子,不再是他心愛的女人。
她不在他的眼睛裏了。
自封後大典至今,他並沒在鳳儀宮中留宿,有時,她會在元儀殿侍寢,晚間同眠時,梁泊昭會伸出胳膊將她攬入懷中,但兩人終究是沒了從前的親密無間。
梁泊昭文可治國,武能安邦,大乾在其手中蒸蒸日上,北疆胡人不敢來犯,南疆蠻夷俯首稱臣,各地百姓安居樂業,紛紛讚皇上為賢君。
他勤於政事,不近女色,後宮唯有一個皇後,世人紛紛傳言,帝後二人相敬如賓,為天下楷模,宮裏人也都知曉,皇上平日裏除了處理朝事,偶爾還會去西郊狩獵,日子一長,一些宮女不免又是起了不該起的心思,欲得皇上青眼。
然而,無論如何巧立心思,終究再無玉嬪之事發生,時日一久,宮女們也皆是紛紛死了心,甚至有些在私下裏說起,隻道皇上似是對女色再無興致,怕有隱疾雲雲。
這些話,終究是傳進了梁泊昭耳裏。
男人在元儀殿批閱奏折,聞言,不過淡淡一笑,全然不曾走心。別說雷霆震怒,甚至連眉頭也不曾皺過。
王公公沉不住氣,小聲勸道;“皇上,老奴已經將那幾個膽大的宮女拔了舌頭,以儆效尤。可這....皇上也總不能一直自己住著,要不,今兒去鳳儀宮?”
梁泊昭看了眼天色,念著如今夜色夜深,想必凝香已是睡熟,便是搖了搖頭,隻說了句;“不必。”
王公公急得抓耳撓腮,終是大著膽子,又道;“要不,皇上去離宮住上幾天,散散心,給太後請個安,在順道看看袁妃娘娘和皇長子?”
梁泊昭這才看了他一眼,他的眼瞳烏黑如墨,不輕不重的說了聲;“你話太多了。”
王公公心下一慌,連忙告饒;“是老奴多嘴,皇上恕罪。”
自袁妃帶著皇長子居於離宮,未過多久,太後隻道離宮安靜,適宜她靜養,遂也從宮中搬了出去,住在了離宮,每日裏含飴弄孫,將這皇宮徹底讓給了帝後。
梁泊昭收回目光,繼續埋首與奏折中,直到內侍緩步走進,對著他道;“皇上,皇後娘娘來了。”
梁泊昭擱下筆,“快傳。”
凝香端了一碗蓮子羹,走進了元儀殿。
梁泊昭揮了揮手,王公公心領神會的帶著一眾內侍退下,偌大的元儀殿中,便隻剩下梁凝二人。
“這樣晚,怎麼還不歇息?”梁泊昭握了握凝香的手,察覺到她的小手一片冰涼,便是微微皺眉,命人取來自己的披風,給凝香披在了身上。
“聽王公公說,相公這些日子都會批折子批到深夜,我就做了碗蓮子羹,想著給你潤潤喉嚨。”凝香聲音輕柔。
梁泊昭笑了笑,接過那碗蓮子羹,一飲而盡。
凝香也是抿唇一笑,待梁泊昭喝完,她端過碗,就這樣驀然的開口,說出了一句;“相公,待明日,你去將袁妃娘娘和皇長子接回來吧。還有太後,她們總不能一直在離宮住著。”
梁泊昭聞言,隻問了聲;“怎麼了?”
凝香垂下眼睛,聲音很輕;“我想明白了,其實,隻要相公心裏有我,不論宮裏有多少女子,哪怕佳麗三千,也沒什麼的。可若相公心裏沒我,即使這宮裏隻有我一個皇後,又怎樣呢?”
梁泊昭心頭一震,黑眸看向凝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