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問:“不走不行嗎?”
修鞋匠說:“不行,斷斷使不得啊,手足相克,必有一亡呢。”
我媽哭喪著臉說:“公公婆婆死的早,二弟打小由我們帶著,早把這兒當成自己家了,讓他去哪兒呢?”
修鞋匠歎息道:“人作孽,不可活,這怪不得別人,讓他走得遠遠的,越遠越好。”
“我兄弟他……他不會遭啥不測吧?”
“隻要慈悲為懷,多做善事,照樣能有榮華富貴,但這人六根不淨,血脈渾濁,稍有偏差,定會厄運當頭。”
“怎麼會這樣呢?”我媽臉上掠過一絲倉惶。
“命中注定……命中注定呢……”修鞋匠歎息一聲。
媽低頭看一眼我菜青色的小臉蛋兒,問:“那這孩子呢?”
修鞋匠皺眉想了想,說:“按理說,髒鍋裏是做不出幹淨飯來的,但也要看孩子自身的造化了,順其自然……順其自然吧。”
“啥……啥叫髒鍋裏做不出幹淨飯呢?”我媽擰緊了眉頭。
修鞋匠搖搖頭,笑著說:“想必大妹子心裏頭比誰都清楚明了吧,我就不必再點破了。”
“哦,謝謝大師,謝謝大師指點。”我媽神色慌亂,懷裏抱著我,不便跪地磕頭,隻得躬身言謝。
“我不是大師,隻是個修鞋的破爛老頭。”老者淡淡應著,背起修鞋箱,輕步走出了院子。
打那以後,再也沒見過那老頭來過村上。
我爸我媽按照修鞋老頭的指點,先是趁著那蛇精半夜出來攪混水的時候,把那包“東西”扔進了水裏,果然就安靜了下來,直到我上大學,都沒見那妖孽再出來鬧過一次。
為了這個家,二叔也隻得卷起鋪蓋卷,遠走高飛了。
我也不知道瞎眼二奶奶講的這事是真是假,更不敢向爸媽求證,但有一個事實是肯定的,那就是二叔一直漂在外頭,特別是我升到初中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回過一次家。
直到我臨近高考的一月前,才接到了他的電話,這是我第一次在電話裏聽到他的聲音。
二叔直接把電話打到了班主任的手機上,我就納悶了,他是怎麼找到那個號碼的。
他先跟老師聊了幾句,然後就要我接電話。
我有些激動,但聽上去二叔倒是平靜得很,我問他過得怎麼樣,他笑著說還湊合,我剛想告訴他爸媽的事情,卻被二叔打斷了,他說家裏的情況他都一清二楚,用不著多費唇舌了。
這就更奇怪了,他都好幾年沒回家了,怎麼就知道家裏的事情呢?莫非他有特異功能不成?
最後,二叔囑咐我,一定要好好考,給陳家爭口氣。
我卻沒有底氣,直截了當地告訴二叔,我的學習成績一般般,能考個三流大學就算燒高香了。
可二叔說不行,無論如何你也要好好考,等考上了理想的大學,所有費用我包了。
我隻得答應下來,說盡量而為吧。
果然,我就有了超常發揮,奇跡般地考上了國立警察學院。二叔得知後,高興得直嚷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