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一前一後進了辦屋,走在前頭的那個人自我介紹說是檢察院的,並掏出工作證亮了亮。
公檢法同屬執法單位,嚴格意義上說算是一家人,日常工作中時有協作配合的機會,所以幹警們彼此間都不陌生,甚至大部分都是熟頭熟麵。
何振東抬頭打量一番,見到的卻是兩張陌生麵孔,就起身招呼道:“請坐,請坐,我眼拙,怎麼記不起兩位了。”
兩個人坐下來,其中一個調侃道:“何隊您個頭高啊,我倆又都是撐不起眼皮的主,自然就眼生了。”
“話可不能這樣說啊,我可天天在你們的監督之下生存呢,不敢隨意正視才是。”說完打著哈哈,然後忙著倒水遞煙。
“何隊,我們可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是想找陳雅慧談談。”
何振東心頭一動,但卻裝出一份淡然的樣子,問:“怎麼,都驚動你們了?”
“接到上頭的旨意,咱就隻有執行的份兒,這個你比我們要清楚得多。”
“可她現在不在單位。”
“去哪兒了?”
“正在休養啊。”
“我們問過醫生了,說無大礙的。”
“這還叫無大礙啊?一個女孩子家,又是從農村走出來的,身上的痛好治,可心裏的痛呢?怕是一輩子都難以愈合的!”
何振東是個精明人,他從話音裏就能聽得出,這兩個人來者不善,他們竟然連醫院都去過了,看來早已有所行動。
難怪唐局長一副赴湯蹈火的痛苦狀,他一定是聽到了什麼風聲,或者是有所覺察,看清了這暗箭所指向的一定是他唐天成。
如此以來,其意義已經遠遠超出了案件本身。
現在我儼然成了那支弦上的箭,而射手卻躲在暗處,正在運足力氣開弓拉弦,聚精會神瞄準目標的敏感部位,以便伺機待發。
但何振東心中有數,他並不擔心,因為雖然接觸時間不長,但對我還是有所了解的,他知道我雖然外麵柔弱,但絕對不是那種渾渾噩噩,任人擺布、隨勢而就的女孩。
何振東先給我打了電話,告訴他檢察院的人要找我了解一下情況。
我知道他是在暗示我,稍作停頓,然後問自己該怎麼說才好。
他說:“憑良心,說實話,你是受害者,無需顧慮什麼。”
何振東打發李三根把我喊到了二樓的小會議室,說實話,我心裏麵還是有點兒慌亂的,畢竟自己已經被推上了峰穀浪尖,不成名人都很難,畢竟搭在自己身上的那些關鍵詞也太過於濃烈——
美女、警察、強奸、局長……
這些辭藻足以組合拚湊成千千萬萬個充滿色彩的故事,並且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使人浮想聯翩。
好在檢察官們並沒有擺出審問的架勢來,隻是麵對麵坐著,語氣也顯平和,先是做了簡單的自我介紹,一個姓王,一個姓李。
介紹完畢,沒有鋪墊,姓王的那位開口問道:“現在你想起來了吧?就是案發經過的那些事兒。”
我目光在兩個人臉上來來回回遊弋一陣,然後緊盯著李檢察官手中用作記錄的那支筆,開始講了起來,像講一個與自己無關的故事似的,語氣平緩地娓娓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