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我幡然頓悟,怪不得平日裏他緊鎖此門,戒備森嚴,原來是個藏汙納垢之地。
搜查完畢,留下了幾名警戒人員,其他人押解著二叔返回了局裏。
我沒有跟車回去,而是獨自走出了大門,徒步朝著前方走去。一陣涼爽的風迎麵拂來,她抬頭望望藍藍的天,幾朵潔白的雲朵相連相依,像碩大的棉花悠然飄過。
心頭禁不住柔柔一蕩,瞬間便輕鬆起來。
傍晚時分,何振東回到警隊,見我正坐在辦公桌前發呆,便走了過去,相對而坐,點燃一支煙,默默吸了起來,一陣陣煙霧騰起消散,縹緲遊弋著。
直到屋內有了氤氳的暮色,何振東才按滅了長長的煙蒂,悠長地歎息一聲,黯然說道:“你公公,咱們的‘頭’也進去了,涉嫌包庇縱容。”
我點了點頭,沒有回應。
“你知道查獲了多少,三百多斤呢!再加上生產加工,沒救了,他出不來了。”
我依然木著臉,緊閉雙唇。
“是殘忍了些,畢竟是你親二叔。”
我心中凜然一動,卻不露聲色。
何振東再次點燃一支煙,猛勁吸一口,問她:“是不是沒地可去了?”
“已經讓李三根給我聯係集體宿舍了。”
“我,好樣的,我服了!”
我站起來,緩步走到窗前,透過明淨的玻璃,仰首凝視著幽藍的天幕,初現的星星倒映在我的眼裏,一閃一閃眨動著。
第二天一上班,何振東走過去對我說:“有個人想見見你。”
“誰?”
“就是那個馬仔段鵬。”
“他在哪兒?”
“在醫院裏,現場捕獲時車翻進了溝裏,被砸成了重傷,說不定小命難保。”
“為什麼要見我?”
“說有話要問你,如果你不想見他就算了,沒必要滿足他。”何振東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不,我願意去。”我爽快地答應下來。
重症監護室裏,何振東對著看上去正在昏迷中的段鵬說:“你想見的人來了,醒一醒吧。”
段鵬蒼白的臉上抽搐了幾下,眼皮抖了抖,然後慢慢睜了開來。他望著我,眼角擠出了一絲慘淡的微笑,顫著微弱的聲音問道:“你來了?”
我衝著他點了點頭。
段鵬動了動身子,臉上瞬間添了幾許血色,眼睛也活泛起來,他緊盯著我,問道:“你真的懷了我的孩子?”
這讓我猝不及防,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邊岔開話題說:“我能先問你一個問題嗎?”
“嗯,你問吧,啥都告訴你。”
“我剛來彰化的那天,房間的女屍到底是怎麼回事?”
段鵬閉了一會兒眼睛,像是在積聚著力氣,停了一會兒才喃喃說道:“那個女人是雲南人,交易不成,我們殺了她,可沒法把屍首弄出去。得知你來後,就想到讓你住了進去,也好趁你不備,借機處理掉。”
段鵬喘息了一會兒,接著說:“誰知,還沒來得及做,就被服務員發現了。”
我懷揣已久的猜測終於有了答案,但回想起那個與屍同臥的夜晚,她依然心有餘悸,禁不住再起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