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他沒有想到,她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隻知道他襯衣肩膀上的一塊都濕透了,唇上微微一碰,有些鹹鹹的,那都是她的眼淚。而他高大的身子就保持這樣半跪在床邊的姿勢,讓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麵,一直都沒有動。直到他的手和腳都開始變得有些麻木起來,她的思緒才漸漸清晰,終於想起了什麼,忽然從他的肩膀處抬起頭來,沙啞著喉嚨,迫不及待地開口:“……默岩,天天、天天呢?天天呢?”
她有些僵硬的身體漸漸地軟下來,眼淚也不受控製地落下來。
她的嚎啕大哭漸漸變成了低低的啜泣聲。
就是這樣的時候,陽光正好,他背對著窗口,而她伏在他的肩膀上,透過迷蒙的視線,看到了窗外開著的薔薇花,盛夏的薔薇枝條四蔓,開得一簇簇,一叢叢,仿佛是篩下了一城的陽光。微風輕輕地吹著,窗簾浮動,倒影在溫潤的原木地板上麵,她感覺到了一種永恒的依靠。
幸好,他在……
幸好,他在……
段默岩一聽她要吃東西,深邃的黑眸頓時炯炯有神,“馬上,你等下,我馬上讓人去給你買點。”
段默岩一時間有些雲裏霧裏搞不清楚狀況,“什麼帶子?”
段默岩心中陡然一沉,仿佛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可是那是他不太願意接受的事實真相,他眉宇之間盡是無限的疲倦和不敢置信,舌頭有些不受控製地問了一句,“……是她?”
段默岩見他好半天都不說話,皺著眉問:“不是說有消息了麼?這麼看著我做什麼?”
這一刻,他神色難掩疲憊,眼底有些淡淡的青色,下巴處更是有著青青的胡渣,就連嗓音都有些暗啞,“小彤,你終於醒了。昏迷了三天,都沒有吃過什麼東西,餓不餓?我讓人給你馬上準備你愛吃的……”
這三天他都沒有好好休息,隻是想要在她醒過來的第一時間陪在她的身邊。
洛向遠帶著葉語來醫院的時候,段默岩正心情大好地看著白月彤吃下了兩大碗的白粥,聽到腳步聲,他就轉過身去,一眼就看到了進來的兩人,他還沒有起身,葉語倒是急急忙忙地掙脫了洛向遠的懷抱,衝了過來,“彤彤,你嚇死我了,我一聽說你醒了,馬上讓向遠帶我過來了,你怎麼樣?沒事吧?”
洛向遠看著兩個女人嘰嘰喳喳的說這話,床。上的病人情況看起來似乎也好了很多,就給段默岩使了一個眼,段默岩會意,低聲跟白月彤交代了幾句,就和洛向遠走出了病房。
洛向遠若有似無地笑著,有些冷,“我也不敢相信,她是會做這種事情的女人。”
洛向遠輕輕哼笑了一聲,不答反問,“段二,我說你……上次我給你的帶子你沒有看過麼?”
段默岩的神情已經冷峻到了極點。洛向遠看著他,一時沉默,也不說話。
走廊裏麵靜悄悄的,有一種詭異的冷峻氣息在流動。就連和段默岩認識了那麼多年的洛向遠都覺得這一次寧娉婷是真的鬧得有點大了……
段二的手段,其實他不是沒有見過。
隻是他們段家一直都是正當商人,所以他從來都不會親自動手去做一些比較灰色地帶的事情。可是這一次他好像是聞到了什麼踩過界的味道。
段默岩心中怒火狂燒,如果說上一次在醫院寧娉婷暗示自己說是小彤推了她下樓,害的她骨折,那麼在他知道真相的時候,他是真的沒有怪過她什麼。生氣是有的,可是他不打算計較,放任那件事情就這麼過去。因為覺得自己一直以來都對不起她,不管是在她哥哥的事情上麵,還是在感情的事情上麵。而他也覺得自己從來不曾懷疑過小彤,所以才允許寧娉婷那麼任性了一次。
但是這絕對不是代表他對於她是沒有底線的!
如果問他的底線在哪裏,那麼就是小彤和天天!
可是她該死的竟然那麼不知好歹,做出這樣的事情!
簡直該死!
洛向遠見段默岩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身側的雙手更是緊緊地拽成了拳頭,手背上麵青筋暴凸,周身都是讓人戰栗的淩厲殺氣。他知道自己應該說的都差不多說了,可是作為那麼多年的兄弟,也做了寧娉婷那麼多年的一個大哥,更作為他們那麼多年來糾纏不清的感情裏麵的一個旁觀者,他到底是有些不忍心,很不是自己一貫作風的伸手怕了拍段默岩僵硬的肩膀,淡淡地說:“不管怎麼樣,這件事情我知道你一定不會這麼算了!但是……段二,她到底是一個女人,還是一個愛了你十多年的女人。讓她知道錯在哪裏就可以了,不要真的為了你的寶貝疙瘩,做讓自己後悔一輩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