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以為幸福那麼近,在自己的指尖徘徊,隻要她用力抓住就可以了,她是真的這樣想過……
可是現在才知道,那不過是癡人說夢,不過是夢一場……
睜開眼睛,清醒地看看這個世界,多麼殘酷,所有的一切都已經被顛覆……
怎麼會這樣?
到底為什麼會這樣?
這一切到底是誰的錯?
她的眼神在四處遊蕩,最後看到對麵街口有個電話亭,她手指微微一動,下一秒,腳步倉促又混亂地朝著對街跑過去,她不知道是紅燈還是綠燈,反正她什麼都顧不上了,隻聽到耳邊又刺耳的喇叭聲,還有司機的怒罵聲,她什麼都聽不到,她跑到了電話亭裏麵,伸手抓起話筒,卻發現自己身上穿著的是病號服,還有一件黑色的外套,是她為了掩飾在醫院的雜物房裏麵隨便找來的,她身上沒有錢,而她也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誰是可以讓她打電話的……
她的爸爸,很早就已經不在了。
她的媽媽……
他們都死了,他們全部都死了……
她終於絕望,話筒啪嗒一聲從自己的手中滑落,而她,順著電話亭,雙手抱著頭漸漸地蹲下身子來,她知道自己抖得厲害,可是她沒有哭。四周都是嘈雜的聲音,車流聲,喇叭聲,行人走路的聲音,統統朝著她的耳中塞進來,像是無數條蛇,硬生生地鑽進了她的腦子裏麵。
可是又分明是靜得可怕的,靜的仿佛是可以聽到自己全身血液流動的聲音,汩汩的,順著四肢百骸在流動……
原來,她還活著。
可是她身上沒有什麼力氣,就仿佛是溺水的人被巨大的石頭壓著,往下沉,往下沉,一直往下沉,她就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還活著做什麼?
她應該去死了!
她為什麼要麵對這一切!
她忽然站起身來,看著馬路上麵飛馳而過的車子,絕望的眼底閃過一絲狠絕,那一刻,她是真的想要衝進去就這樣,一了百了。然而也隻是那麼一秒,她忽然就想到,為什麼要她死?
該死的那個人怎麼會是她?
“飯桶!蠢貨!!”艾美羽暴怒地將手中地報紙全數衝對麵的人的臉上砸過去,因為這幾天一直都住在醫院,她並沒有化妝,素顏的她更顯得蒼白憔悴,老了將近五歲。她麵目因為憤怒而顯得猙獰,“你們是怎麼辦事的?這件事情給我趕緊壓下去!聽到沒有?我不想再看到類似的報道,一丁點都不想!”
白月彤醒來的時候隻覺得一片漆黑,原來天已經黑了,屋子裏麵沒有開燈。她睡在那裏沒有動,壓的胳膊肘有點發麻,身上倒是蓋了一條被子,她覺得喉嚨口一陣一陣的苦澀,胃裏也十分的難受。
她花了好長一段時間才漸漸地讓自己的思緒開始回歸到正常。終於,那些記憶一點一點湧上來,她完完全全的想起自己被人強行按著打下那些冰冷的鎮定劑之前做了什麼事情。
慢慢的,胸口那種淩遲一般的鈍痛又開始湧上來,她翻身坐起來,伸手壓著自己的胸口,摸索著去找開關,很快就在床頭找到了房間的開關,一按下去,滿室頓時一片光明,她有些無法適應這突如其來的刺目光線,不禁微微眯了眯眼睛,隻是等到眼睛適應了光線,她卻依舊覺得自己的心還是一片漆黑。
她環顧了一圈四周,房間的家具擺設是她所熟悉的,這裏應該是段默岩當年和自己住的別墅。
段默岩……
他在哪裏?
她有些倉促地推開了被子,走到了門口才隱隱綽綽地看到了一個高大熟悉的背影坐在不遠處那個小花園裏麵的假山旁邊的石凳上。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好像才不見麵一天,她卻覺得他更加的清瘦了,就這麼看著他的背影,單薄的就好像是一道影子。她就這麼癡癡地看著他,一動不敢動,隻怕這樣平靜的一刻會是夢幻,一動就什麼都不存在了。
為什麼一直都覺得那樣近的幸福,如今卻是咫尺天涯?
她緩緩地伸手,隔著門口那些暗黃色的燈光下,慢慢地伸出食指,一點一點依著他的背影輪廓畫下來,仿佛是每一下都刻在了自己的心上。她不知道自己哭了沒有,隻是覺得很難過,是一種生不如死的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