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樣做,到底是對,還是錯?

他應該帶她去美國,應該帶她去看醫生?還是繼續這樣下去?

後果?

還有什麼比這個更可怕的後果嗎?就算想要讓她這樣生活,也隻是因為不想讓她想起那些讓她不快樂的記憶。

可是……

她這樣病態地過著日子,是否真的是自己希望的?

難道真的隻是為了貪圖一時的甜蜜融洽?

他自嘲地扯了扯唇角。

如果說用什麼來比喻他現在的感覺,那麼隻能說,毒癮。

她就好像是他的海洛因。

她對自己笑一笑,他就會覺得暈眩,她親自己一下,哪怕隻是唇與唇的觸碰,他都會覺得那是一輩子最美好的事情……

所以才會這麼可憐的想要更多,更久。

不是不明白洛向遠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隻是他不敢……

他才這麼一想,浴室裏麵忽然傳來驚天動地的尖叫聲,幾乎是要將他的心髒給震碎了,他反應過來的第一瞬間,就已經伸出了手,一把拉開了浴室的門。

水霧氤氳的浴室裏麵,白月彤麵色恐懼地跌坐在地板上麵,身上的衣服還沒有脫掉,可是已經全部濕掉了,她雙手抱著膝蓋,將整張臉都埋在了膝蓋之中,隻露出了一雙大大的眼睛,眼底卻滿滿的都是驚悚,直勾勾地盯著對麵的大浴缸,浴缸裏麵的水已經溢出來,不過水龍頭並沒有關上,於是地板上麵全都是濕的。

“小彤……”段默岩心驚膽戰地上前,顧不上一地的水,單膝跪地,一把抱住了她,“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

白月彤咬著唇,臉色難看到了極點,整個身子都是冰冷的,她拚命地往他的懷裏躲,慌得幾乎是要哭出來,好久才低低地說:“……那裏,有一雙眼睛……好可怕。”

段默岩一驚,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那個浴缸靜悄悄的擺在那裏,那裏麵除了已經溢滿的溫水,還在冒著熱氣,根本就沒有任何東西,可是她卻說……

他神色複雜地看了懷裏的女人一眼,那種灰暗色的絕望感覺又一次地湧上來,將他才感剛剛初生的那麼一點自欺欺人的美好想法徹底顛覆。

他說不出話來,因為他知道,她所謂的一雙眼睛是什麼意思。

“我好怕……我不要在這裏,你帶我離開……你快點帶我走……那雙眼睛一直都盯著我,還可怕……”她邊說著,邊用力地抱著他的腰,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力氣,段默岩幾乎是要被她推到,腰間她勒得太緊,他隻能微微仰著脖子,否則連呼吸都會覺得困難。

他心中一片淩亂,不知道應該說什麼,良久,隻能抱著瑟瑟發抖的她站起身來,暗啞的嗓音破碎不堪,“不要怕,我在你身邊。”

她卻置若罔聞,隻是一個勁地喃喃,她很害怕。

身後忽然響起葉語的聲音,“這是怎麼了?彤彤,你怎麼了?”

她剛剛睡醒,經過這個臥室的時候就聽到了裏麵的動靜,一進門就看到了這麼一副場景,段默岩抱著臉色發白的彤彤,他滿臉的痛苦之色,而彤彤卻是滿臉的驚懼之色。

這是怎麼了?

段默岩轉過臉看了葉語一眼,忽然抱起了白月彤,說:“我先帶她出去,這裏還有別的房間麼?客房也可以。”

葉語有些不明所以,不過還是“哦”了一聲,“樓下有客房。彤彤她……怎麼了?”

“我先帶她去換衣服。”他打橫抱著白月彤走出了浴室,頓了頓,又說:“昨天那個醫生,你讓他現在過來一趟。”

葉語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她一看白月彤的樣子就知道情況非同小可,於是等到段默岩抱著白月彤出了房間,她連忙摸出手機給那個醫生打了個電話,讓他馬上過來一趟。

客房的氣氛有些緊張,葉語坐在洛向遠的邊上,醫生站在段默岩的右側,床。上的白月彤又睡著了,醫生幫她診斷好之後,語氣無奈,“抱歉,二少爺,按照您剛才所說的,那麼我想二少奶奶也不算是選擇性的失憶,因為很多東西她都記得,包括那些讓她想要忘記的事情,她都記得,隻是自己不想要去麵對。可是她一旦看到什麼敏感的東西或者聽到敏感的話題,又或者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忽然想到了什麼,她就會爆發。這些問題具體是什麼原因,我想應該是她壓抑著自己的情緒的緣故。我建議您帶二少奶奶去找專門的心理治療師,如果繼續這樣下去的話,我怕會對她肚子裏麵的胎兒有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