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
陽光明媚。
窗棱上傳來翅膀撲騰的聲音。
鳥雀啾鳴。
夜毓兒咋了咋嘴,翻了個身,擺出極不雅觀的大字型睡姿。
床邊靜坐多時那人終於忍俊不禁,唇角勾出一抹優美的弧度。
“懶丫頭。”
修長的指輕點她小巧的俏鼻。
“小懶豬。沒個睡相。”
她毫無反應,呼呼大睡。
他笑笑。卻也不再打擾她,隻是拉了她的手,輕輕握在掌心。
陽光越過窗棱,粗糙的地板上打出金色的光。
輕不可聞的歎息。
潁寒生鳳眸微眯,眸底慢慢浮出淡淡的薄霧,似有感觸。
有多久,沒有這般恬靜過了?
暖暖的,醉人的陽光。
她走之後,
隻留他在無盡的黑暗裏掙紮。
冷。近乎窒息。
然而掌心傳來的溫暖體溫,似在安慰他緩緩淌血的心。
他有些猶豫。
那枚銅錢在胸口發燙。
似在警告。
丫頭……
他的執著,是不是錯了……
深邃的眸底湧出複雜的神色,交織成一張具大的網,將她纏繞進去。
微風送來一縷淡雅的清香。
他回頭,布滿陽光的窗棱上,靜靜躺著一枝繡美的白梅。
如墨鳳眸猛然緊收,洶湧起黑暗的流光。
爾後他俊美的臉上恢複了以往的淡然無波,隻是那雙黑珍珠般的鳳眸陰晦可怖。
“咳!”
有人在身後輕咳。
那人站在門口,清澄的陽光打在他如雪的白衣上,白皙的皮膚幾乎透明。柔美的女聲道:
“樓下似乎有好戲啊,你要不要去看看?”
“誰?”
他頭也不回。
邪舞淺笑,眼底有邪惡的光芒跳動。
“葉小冰”。
“不認識。”他顯然不感興趣。
“她說你欠了她東西。”
紅影微微一顫。
“你若是在不出麵,她恐怕就要把這客棧砸了。”
潁寒生輕輕歎了口氣,站起身來。
“走吧。”
他步過窗前,微微一頓,看似漫不經心地將白梅撚在了手了,微微用力。
糅爛的花泥呈一道弧線,被拋出窗外。
殄玉酒樓,
涼州最大也是最有名氣的客棧。
殄玉以酒聞名。名曰:美人醉。
其色微粉,澄澈通透,清香撲鼻,如口綿軟,微甜,與烈酒的辛辣充鼻截然不同,是矣多為江湖女子喜愛,但此後勁卻是十足,所以稱之為:美人醉。
美人醉醉美人。
今日殄玉來了位美人。
卻不為美人醉所醉。
美人一手執鞭,一腳踏凳,柳眉橫豎,美眸圓瞪。腳下一名粉麵油頭的華衣公子哥正瑟瑟發抖,麵如白紙。
紅鞭繃得筆直。
鄰桌坐著一位身穿褐色長衫的男子,紅鞭的另一頭正是抓在他手中。那人濃眉大眼,國字臉,嘴唇豐潤,麵容極為普通,毫不出眾。背背一把通體烏黑寬背長劍,劍柄上墜著一塊白玉,卻是世界少有的極品。
美人嬌喝:“放開!”
男子皺眉:“我若是鬆手,那位小哥可就沒命了。”
美人冷笑:“這種廢物留在世上也是禍害!”
男子正色道:“姑娘,得饒人處且饒人。”
美人大怒:“再不鬆手連你一起打!”
目光交接。
溫度不斷上升,
“哎呀呀~好大的火藥味唷”。
伴隨著銀靈般的笑聲,一襲白衣從天而降,如一隻優雅的蝶飄然落地,正站在這兩人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