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著頭,仔細的認認真真的看著我的寶貝,那臉型那小鼻子象我,可那眉毛與嘴卻是象圖爾丹,低著頭,親了親他的小臉,心裏是萬分的不舍,還是祈望是我會錯了意,啞女與穩婆並不是要帶走我的寶貝。
可是這可能是真的嗎?
我不敢抬頭,不敢看向那兩個女人,我隻看著我的寶貝,我做著夢,夢想著我與我的寶貝一起捉迷藏,一起放風箏,他笑,他手舞足蹈的告訴我他的快樂。
然後時間就是這麼無情,它不會因為你的渴望而變的緩慢,也不會因為你的不舍而加快腳步,一雙手又是伸了過來,這一次我再也無法留住我的寶貝了。
趁著那手還沒有完全抱住孩子的刹那,我低頭,狠狠的衝著他的小胳膊咬了下去。口中有些腥鹹,刹那間我聽見孩子疼痛的哭叫,那哭叫撕著我的心一樣,寶貝,娘也不想啊,可是娘真的舍不得離開你。
穩婆抱走了孩子,我身上空落落的隻有滿身的病痛。
啞女不忍的為我蓋好了被子,此一刻我已沒了眼淚,我隻望著穩婆一步一步的走出我的屋子。
可是不行,我不能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我的寶貝離開。
我不舍啊。
想也不想的,我急忙下了地,連鞋子也未曾穿起,我飛一樣的開了門向外麵跑去。
身後依稀可以聽見啞女的腳步聲,她不會喊我,她說不出話來,可我知道她是怕我病了,才生了孩子,還在月子中,這一出去,也許這一輩子我身上的痛與病都不會消失了。
可我不管,我隻要我的寶貝,我想知道那穩婆她帶他去了哪裏。
可是門外,是呼呼的風,冷冽的讓我打著寒顫,四處望去,卻連人影也無,寶貝,你到底去了哪裏?
我大聲的吼叫:“還我孩子,還我孩子。”
蒼天啊,請還給我我的孩子。
這叫聲震得雪片片的飛濺落,震得那梅花也低下了枝。
我不信,我不信隻眨眼的功夫,我的寶貝就不見了。
可是我知道每一次我試圖要離開這裏時,我總也是找不到出路,也不知啞女與穩婆是如何來如何走的。
我愴然回頭,我看著啞女,我唯一的希望就是她了。
滿臉的淚在這雪地裏讓風吹得更涼更冷,長長的睫毛上那淚已化成了冰霜,一身的血,我這樣駭然的站在啞女的麵前,她怔住了。
她似乎不忍了,她看著我,向著我身後的溫泉努努嘴,腦中電光火石般的一閃,難道這就是入口,這就是出口嗎?
我竟然從未想到機關竟是藏在我屋子旁邊最近的一處溫泉裏。
想也不想,我跳下去,才發現這象是散發蒸汽的溫泉裏竟是一滴水也沒有,可是這蒸汽卻是從何而來,我顧不得想,我鑽進去,拚命的沿著那下麵彎彎的地道向前麵飛跑,耳中依稀聽得見孩子的哭聲。
終於又聽到了寶貝的聲音,心裏狂喜,寶貝讓娘再見一次你,再摸摸你的小臉,娘甚至還不知道你是男是女。
哭聲漸漸的小了,那前麵似乎有一個洞口隱隱透著雪山的冷氣進來,我跑著,嗬出的氣讓眼前霧朦朦一片。
終於我衝出了洞口,我看到了穩婆的身影,孩子哭她走不快,她一邊哄著一邊向那前麵的小路走去,小路上雪已被踩得結實,這是哪裏?那巍峨的琉璃瓦的亭台與房屋,這就是狐君的住所嗎?我顧不上看,我隻追著穩婆,她專注於她懷裏的孩子,似乎她也不想讓孩子受了委屈一樣,我靜靜的走到她的身後,她聽不見,我想重新把孩子搶回來,然後就沿著這條小路下山去,鐵木爾,黎安,但願你們曾經來找過我,讓我遇上你們,讓我與我的孩子得救了,讓我守著我的寶貝就好,我真的不想離開他。
伸手從穩婆的背後猛然的去抱我的寶貝,穩婆突然間反應過來,身子利落的向旁邊一閃,我撲了個空,卻已止不住向前的衝力,身子有些虛,頭也有些暈,一個恍惚我忽然跌倒在雪地中。
這一個徒坡,摔倒的我竟然就沿著那斜斜的坡直直的向下滾去。
那坡下是哪裏我不知道,我也無從去看,我的身子就這樣一直一直的向下滾去。
我無力止住,我睜開眼想讓自己撞著什麼來止住這不斷滾下的衝力,我還要再看一看我的寶貝啊。
可是眼前除了雪就隻有雪了。
身子依舊雪球一樣的滾,耳邊的風聲與孩子的哭聲混在一起,讓我的心更痛更亂了。
僵痛的身子越來越象是失去了知覺一樣,為什麼天在旋轉,地也在旋轉,我要死了嗎?可是這一次我真的不想死。
腳下突然有些空,這是什麼地方,我眯著眼輕看的瞬間人已經呆了,這是懸崖,萬丈的冰川在陽光的映射下綻出華美的光線,一條條,仿佛無數條彩帶在狂舞,那美麗與妖嬈扯著我向那深淵永遠的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