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我看見白影的時候,其實我就已經隱隱的知道,我終將來遲了一步。
南先生是我眼裏的絕對的白衣正法,為人和氣,氣質飄然,他是我在入道初期的貴人,亦是我在當時還學無所成的偶像,他放言我會在五年之內會名揚天下,是啊,我火了,但是南先生卻走了。
他居住在位於春武裏府的一幢古樸清幽的洋樓裏,跟電視裏所看見的泰國中高檔住宅一樣,獨門獨棟,院子裏開滿鮮花,滿是熱帶植物,他一直拒絕我的來訪,他相信緣分,但亦討厭客套,信佛之人更重於心靈相交,不拘泥與形式,他幫我,但並無所圖,知我有劫,隻點化,不道破,就衝這一點,南先生的境界層次也是遠遠高於我們普通的學道之人的。
有些人就算是道法超然,但不誤正道,可以說是隻為一世而活,但南先生不是,他這樣人,我想,哪怕死了,也是直接入佛的,用我們常人土話來講,就是得道升天了。
我現買了一身黑色的襯衫西服,跟著劉凱宗寶三人直接換好後驅車直奔南先生的住所,我知道自己這回是真的奔喪了,但心裏仍舊隱隱的覺得不甘,或許尚有餘地,那個黑巫師是厲害,降頭下的人神不知,我不是他的對手,那南先生呢,如果南先生就這樣的走了,是不是也在告訴我,那個黑巫師將在這裏徒手遮天了?
想不通,我想那個黑巫師是因為我來找南先生才針對我的,但是南先生又怎麼會跟他有所過節了,陰陽師分黑白,白的有人找,黑的,也有人去尋,但基本上都是各不相幹的,按照南先生這麼多年建立起的名望,誰敢輕易的對他出手啊!
院子裏的人很多,大多都是南先生的家人,基本全是或黑或白之衣,雖麵色沉痛,但無哭嚎之音,泰國篤信佛教,生死有命,一切皆是天意,更何況南先生本身就是白衣正法,所以家人雖然悲戚,卻沒有哭的死去活來的,莊重卻不壓抑。
南先生的助理在院子門口接待我,她的眼睛紅腫,小聲的向我敘述者南先生被發現去世的經過:“林小姐,要不是我今天起早過來詢問南先生關於你到來的事情還不知道南先生居然已經過世了。”
我們走到一樓的會客廳,裏麵已經布滿了鮮花還有誦經的和尚,我對著遺像上了三根香跪拜,知道因為南先生的去世被發現的突然現在人被換完衣服還在自己的住房內沒有入棺,就連南先生生前一直要好的事主現在都沒來得及通知,我算是除了家屬之外第一個知道南先生過世的故人了,看著南先生掛著泰國傳統花環的遺像,我什麼都不想說,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林小姐,你坐下歇會兒吧,因為南先生本人的地位,所以這個葬禮的規格要求很高,等入殮儀式後出殯,去寺廟後會舉行七日祭和十五日祭,通知想來悼念的人前來祭拜……”
我點頭,一直很安靜的傾聽,泰國跟國內最大的不同就在於泰國大多的葬禮以及火化儀式都是在寺廟裏舉行,有條件的還會在寺廟裏建塔,將骨灰葬於塔內,直接留在寺廟,平常也有僧人幫忙打理祭祀,南先生這個助理說了很多,但其實我對葬禮這些並不關心,我們講究厚葬,不管在哪,是何種模式的厚葬,這個講究都不會變,根據南先生的地位,他的葬禮不用想也知道是隆重的。
也許是語言不通的關係,南先生的家人隻跟我打了一聲招呼對我的到來表示感謝後就去接待別的來客以及操辦後續事宜了,能跟我溝通的也隻有南先生的助理,我知道南先生還沒入棺,就躺在樓上,但是根據地方的講究他的房間是不可以隨便進的,門窗一定要緊封,以防止被一些動物衝撞,像貓之類的,這點,跟我們一樣。
但是醞釀了半天,還沒等我張口,南先生的助理直接看著我問道:“林小姐,你想去看看南先生嗎。”
我愣了一下,有些急切的看著她:“可以嗎。”
按照常規,也許我隻可以在他入殮等到火化前才能見真身一麵,但是我真的等不及,我想見他,我來,就是為了見他的啊。
南先生的助理有些為難的看著我歎了一口氣:“其實根據規定,除了南先生的直係親屬,訪客,是不可以在現在見他的,但是南先生在前幾天的時候跟我說過,要給我放假,他要閉關,還說若是他遇到不測,一定要在入殮前等待的時候讓你見他一麵,當時我還覺得他是在開玩笑並沒太在意,而且我追問他為什麼說這樣的話他也不再答我,現在想想,也許南先生自己早就猜到了什麼吧,他是修法之人,我們常人又如何能了解他話裏所含的深意啊。”
我知道在泰國等待入殮的逝者是不讓外人隨便看的,其實在哪都一樣,隨便看豈不是對逝者的不尊重,而且泰國人相信人死是個淨化的過程,越幹淨越好,人身上有各種氣,其中包含邪氣,一旦衝撞到了逝者就得不償失了。
但是我心裏也是很急的,如果南先生的助理不開口,我也會開口的,我想看他,尤其是經過昨晚跟那個黑巫師交手一役,雖然南先生已經閉眼了,但我還是想看看他的本人,說實話,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麼迫切的想法,難不成還能指望南先生睜眼跟我說什麼嗎,還是,我覺得自己能讓南先生睜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