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著它,我絮絮叨叨的講著自己這一年多來發生的事情,我想很多東西它應該聽不懂,但是很莫名的就把它當成了宗寶的角色,三妹兒作為丹楓是跟我一同承擔這些的女孩子,很多消極的話我不敢念叨太多,因為這對她來講,是壓力,我們兩個都很保護對方,但越保護,兩個人反倒都沒有一個發泄的出口,她依賴我,卻又怕這種依賴對我造成負擔,無時無刻的不在向我表明她可以自力更生,看她那樣我是真的心疼,但內心是無力的。
“小嘎子,你知道嗎,我想做很多事情,但如今,我卻隻能像個鴕鳥,把自己的頭藏起來,我知道藏起一顆頭無濟於事,因為身子還落在外麵,不是我不想去麵對,而是我不知道要怎麼去麵對了,我甚至在想,如果我不死的話,這三年要無限長無限長,不然,我又該做什麼,又該怎麼活著去麵對我的親人,我的朋友,告訴他們,我其實根本就站不起來,我所有的話都是說的好聽寬慰他們的……”
小嘎子很盡職盡守的發揮了一個傾聽者的職責,它靜靜地看著我,不說話,隻是用眼睛告訴我四個字,‘要有希望’。
是啊,它一句話都沒又說,但是我卻看見了,要有希望這四個字。
雞叫的時候它起身了,站在我的對麵用兩個小胳膊畫了一個大圓形,然後指了指自己的手指,之後比劃了一下我,仰頭做喝水狀,我微笑的點頭:“會的,我會喝的……”
它像個小大人一般的拍了拍我的頭,隨即指了指山林的方向,抬腳像個白色的影子一般幾下就越出了我的視線,我扶著牆壁慢慢的起身,直到它跑的遠了,身體才又感受到了冷意,長長的呼出一口氣,我抬腳慢慢的走回院子,幫我的田螺姑娘就是小嘎子,它再給我靈性悟力,而且,它還深知給我太多我一下消化不了,秉持著潤物細無聲之原則,一次,隻往水缸裏滴一滴血,隻是……
我垂下眼看了看依舊麻木的右手,陰陽根斷了,也沒有人再來教會我道法了,以後,我或許還可以幫人掐掐時辰,但肯定畫不了符,做不了法,想一想,我曾經做陰陽師是如何信手拈來的事情啊,但現在看起來卻如此的艱難而又遙不可及。
但在小嘎子的能力範圍內,它幫我的已經夠多了,要不是它的血,我想,朱大娘家的事兒打死我也算不出來啊,也許小嘎子就跟我曾經我所有崇敬的長輩一樣吧,像姥姥,或者是像三位老仙兒,南先生,醜叔……他們無一例外,都是希望我好的,我是他們的希望,但也許就是這麼多的希望吧,讓我覺得,在身有重托之下反而對自己越發的失望。
“嬌龍,你去哪裏了啊……”
進屋後,三妹兒揉著眼睛從炕上爬起來,當看清我的臉卻嚇得當時就花容失色:“你的臉怎麼了啊!嬌龍!你是不是摔了!”
“沒事兒。”
我輕笑的應了一聲,對著大衣櫃上殘破的鏡子照了照,裏麵的我臉上還殘留著幾個從額頭上滑落下來的血道,看起來,倒真是挺像在殺人魔手下逃走的受害者,潤濕了一下毛巾擦了擦,我回頭看著三妹兒驚慌的臉仍舊牽起嘴角:“三妹兒,要有希望,生活,會給我們希望的……”
“嬌龍,是不是頭摔出毛病了。”
三妹兒驚驚的看著我:“對了,是不是那水啊,那個澀井水你喝多了所以現在也不太正常了?!!”
我笑著看著她,拉了拉她的手:“不是的,那就是我想跟你說的話,要有希望,嗯?!”
三妹兒吞了吞口水,有些似懂非懂的看著我,點了點頭:“喔。”
我沒在言語,在她探究的眼神裏我解讀出來她覺得我是腦子短路的,這點倒是正常的,來這兒這麼久了,我一直都是悶得可以了,話很少,忽然給自己弄得頭破血流的回來還笑嗬嗬的跟她說要有希望她能不害怕嗎!
三妹兒緊張兮兮的盯了我兩天,直到確定我是正常的才好像是暗舒一口氣的樣子繼續跟朱大娘忙活她們倆的山貨去了,我當然知道她在盯著我,一個人沉悶了很久,忽然有了笑模樣那肯定是精神出現問題了,隻是我沒有辦法告訴她,我暫時的好心情是全是因為小嘎子帶給我的。
日子好似有了希望又好似什麼都沒變,第一次過年隻有我跟三妹兒,我們倆煮了餃子還扯著手看村裏別人家放鞭,三妹兒忍不住的在我的身邊哭,我看著天上的煙花卻哭不不出來,很多時候,我覺得我太過感性,但是哭的多了,淚腺也不似以往那般發達了,對於過年,我隻去村裏的小賣部打出去了一個電話,是給媽媽,詢問了一下姥爺的情況順便告訴她我還在忙,媽媽慎怪我說怎麼過年都忙呢,她都多久沒看見我了,我笑著答道,忙完了就回去了。
媽媽神秘兮兮的問我,是不是給什麼大官看事兒呢,怎麼我的新聞一點都沒有了,不然我要是幹啥大事兒一定會報道的啊,我剛想回話,就聽見姥爺在電話那頭叫道嬌龍啊,快點吃飯啊!小白都過來了!
我怔了,“程白澤去了?”
“不是。”我媽小聲的回道:“宗寶,你姥爺把宗寶當成小白了,因為他還帶著那個小妮可生氣了,一個勁兒的給人小妮甩臉子,說小妮是叫什麼小姝,給我都整蒙了。”
我哦了一聲:“可他們剛結婚啊,怎麼來咱家過年啊。”
“不知道啊,宗寶這孩子就說你不在他要來過年,要不然怕我跟你姥爺不熱鬧,還說明年後年的年都要在這兒過呢,我合計,你明年都回來了他咋還說這話啊,我也不明白啊,嬌龍啊,你不是要在外麵待好幾年吧。”
我垂下眼:“差不多吧,媽,我的事你不用太操心,我忙完就回去了,宗寶呢,我想跟宗寶說說話……”
“哎,你等等啊,那個,宗……小白啊!你接個電話!!”
等到話筒裏傳出宗寶的聲音,我才感覺有些難受:“謝謝你了啊,大過年的,還跑我家去了。”
宗寶在話筒那邊半晌都沒應聲,我還以為是信號不好,喂喂了兩聲,聽著宗寶這才壓著聲音開口:“你在那邊兒好嗎。”
我回頭看著村裏的圍牆以及到處粘貼的大紅福字,牽了牽嘴角:“挺好的……”
“能看到電視嗎。”
“能……”
“年夜飯吃什麼啊。”
“餃子啊。”
他又不吱聲了,我清了一下嗓子:“就在我家過完大年夜就趕緊帶著小妮回你家吧,哪有帶著新媳婦兒去別人家過年的,你爸媽知道了,會不高興的。”
“我的事兒你別管,有本事,你回來管啊。”
我翻了一下眼睛,壓著發紅的眼,切的笑了一聲:“才不回去,這裏好著呢,村民都喜歡我。”
“誰信啊,喜歡你的都在這邊兒了,你那到底是哪啊,能不能把地址給我。”